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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未亮, 人类崽子犹在睡梦中。
应无尘在魏薇薇的眉心落下一个吻,引来崽子不满地嘀咕。他心下好笑, 替她盖好被她踢开的被子, 接着便起身出去了。
这一年腊月十五,国师率领的车吾铁骑挥师南下,戎装绵延数里, 浩浩汤汤。
国师大人走后, 魏薇薇闲下来便会格外想念应无尘,担心他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睡得怎么样。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索性整日泡在食肆里帮忙收账, 忙得脚不沾地。
腊月二十二这天,魏薇薇没等回来应无尘, 倒是等来了音华公主出嫁的消息。
彼时她正在食肆里拨算盘, 小胖墩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火急火燎地就冲了进来, 口里咋咋呼呼地喊道:“薇薇!魏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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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华公主……”阿橙显然是一路从永夜神宫飞奔出来, 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好半天才挤出下一句话:“音华公主要去和亲了!”
魏薇薇皱了眉,“圣旨已经下来了吗?什么时候?”
阿橙急呼:“还下圣旨呢!送亲的队伍这会儿都已经快出上梁城了!我料你不知道,所以急忙来通知你, 再晚些你连最后一程都送不上了!”
魏薇薇闻言, 当即撂下算盘就冲出食肆,在门口包了辆马车, 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一路策马疾驰,可尽管如此, 等魏薇薇的马车赶到城门时,送音华公主出嫁的车队也已经走远。
魏薇薇和阿橙跳下马车,忙慌慌地跑上城楼,依稀晨光中,十里红妆沿着官道逐渐远离,落在人眼中,只剩下一团模糊不清的朱砂影。
“还是迟了一步。”阿橙小肩膀一垮,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个公主殿下也真是,好歹朋友一场,怎么都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
“事已至此,殿下知道送别也只是徒添伤悲而已。”魏薇薇说着,忽的,余光里看到旁边似乎有一道熟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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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白衣胜雪,手持玉骨扇,面容苍白唇色鲜红,是苏洛。他面无表情地遥望着音华出嫁的方向,眼神寂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薇薇原还想对苏洛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还是作罢,只沉沉叹了口气,牵着阿橙转身离去。
之后几日,前方战事频频告捷,车吾国君圣心大悦,下令大赦天下,一为庆战事大捷,二为贺国师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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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这天,距离魏薇薇与应无尘的婚期只剩最后两天。
早在前几日,司礼监便派了专人来永夜宫,给魏薇薇科普大婚的注意事项和相关礼仪。几天下来,魏薇薇又是忙着焚香沐浴,又是忙着记各种仪式,累得叫苦连天,只觉这古代结婚实在麻烦,繁文缛节一大堆,比她当初嫁给莱希尔斯当王妃还折腾人。
这天午后,魏薇薇刚沐浴完,便被几个小侍女给摁到了梳妆台前继续传授大婚礼仪。
走着神开着小差,好不容易上完课,为首的姑姑又淡声吩咐:“去,把嫁衣取来,给薇薇姑娘试试。”
于是小侍女们便取来了那件应无尘亲手缝制的嫁衣,替魏薇薇换上了。
她坐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忍不住弯起嘴角,心里甜甜的。
司礼监的姑姑打量她几眼,面露笑意,道:“薇薇姑娘肤白,这嫁衣衬得你气色更佳了。”
司礼监的一众宫人平日都极畏惧国师,原本,国君吩咐她们来永夜神宫替国师的准新娘备婚,大家伙都还很忐忑,战战兢兢,生怕出什么岔子。但见到魏薇薇后,宫人们见她温柔和善,胆子便跟着大起来。
一个小侍女接话说:“就是。而且这嫁衣还是国师大人亲手做的,我长这么大,见过母亲给女儿做嫁衣,见过姐姐和妹妹做嫁衣,还是头回见丈夫和妻子做嫁衣的。这心意,寻遍整个中原也不会有第二份了!”
魏薇薇脸微红,道:“国师大人心思细腻,对我是挺好的。”
几个女孩子正笑吟吟地闲聊着,忽的,外头庭院内传来阿橙的声音,调子很是随意:“苏教主?你来找薇薇玩儿么?她今天有点忙,你估计得等一会儿,不如先陪我踢会儿毽子吧。”
魏薇薇闻声,转过脑袋一瞧,果然,苏洛正垂着眸一言不发地走进别院大门。
阿橙凑过去跟苏洛打招呼,他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似的,理也不理。他神色淡漠,目光放空,脸上的皮肤本就苍白得毫无血色,今日却像是比往常更白,就像一具被抽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小胖墩起先还微察觉到苏洛的异样,待多看几眼后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阿橙微蹙眉头,试探道:“苏教主,你怎么了?”
苏洛只是很平静地说:“她死了。”
阿橙没有听清:“你说什么?什么死了?”
“她死了。”苏洛怔然地重复了一遍,语调仍旧极轻。
阿橙见苏洛神色怪异,心里莫名便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警惕地往回退了两步,把魏薇薇叫了过来。
魏薇薇来不及换衣服,穿着嫁衣就拎着裙摆跑了出来。她在苏洛身前站定,目光在苏洛的脸上流转一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她的声音,苏洛才仿佛如梦初醒,迟迟地掀起眼睫。
鲜艳如火的嫁衣,瞬间灼痛苏洛的眼。
苏洛直视着魏薇薇的目光,“音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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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薇薇蓦的瞪大了眼,瞳孔放大,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音华死了,死在大驰王宫。”苏洛面色木然,说着便抬起左手,将其中死死攥着的一封书信递给魏薇薇,“这是她的侍女整理她遗物时发现的。”
魏薇薇愣愣地望着苏洛,还有些回不过神。好半晌,她才勉强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伸手接过苏洛递来的书信,五指却止不住地颤抖。
视线有些模糊,魏薇薇拿手背用力揉了揉眼睛,展开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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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得知国师欲借和亲公主之死,引各国大乱,伺机吞并中原。狼子野心,其心可诛。若我身遭不测,望这封书信终有一日能大白于天下,保中原百姓安定。】
“是国师害了音华?不可能的……”魏薇薇如遭雷劈,唰的抬起眼看向苏洛。虽竭力镇定了,但声线出口,依旧破碎得连不成一个完整语句:“苏洛,你和国师相识多年,你了解他……”
“我当然了解他。”
苏洛打断道,他的眼神已一寸一寸冷下去。
苏洛盯着魏薇薇,被她身上血色般明艳的嫁衣刺激,霎时目眦欲裂,神色间透出毫不掩饰的憎恶与仇恨:“心狠手辣,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为达目的可以不惜任何代价,不惜牺牲任何东西。这不就是你们伟大的国师大人么?”
魏薇薇心乱如麻,但还是拼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她扬起手里的书信,对苏洛沉声道:“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等国师回来,我们可以亲自问他。至于音华公主……公主的死,你不觉得太过于蹊跷么?”
提起音华,苏洛眸中霎时略过一抹阴鸷,寒声道:“她被困于幽宫活活烧死,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你竟说有蹊跷?”
苏洛这张向来温和流丽的脸,此时被狂怒和暴戾填得满满当当,如癫似狂病态入骨。
魏薇薇知道这只吸血鬼眼下已经被音华的死刺激得昏了头,根本没有理智去思考整个事件,只能沉声道:“你先冷静一点……”
话没说完,苏洛忽然伸手掐住了魏薇薇的脖子。
灭顶的窒息感毫无防备侵袭而来,魏薇薇无法呼吸,整张脸涨得通红,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掰苏洛冰冷的五指,然而结果却只是徒劳。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睁大眼睛瞪着苏洛。
“你的这身衣服可真漂亮。”苏洛用赤红的双眼盯着魏薇薇,冷冷勾起嘴角,嗓音极轻:“只可惜,莱希尔斯等不到他的新娘了。”
不远处的阿橙见此清醒,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便冲过来,用尽全力去拽苏洛的胳膊,口中焦急大骂:“喂!姓苏的你发什么疯!你要把薇薇掐死吗?!你放开他!放开他!”
魏薇薇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她看着小胖墩,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几个音节:“快、快跑……”
可是已经迟了。
苏洛冷着脸扬手一挥,阿橙圆滚滚的小身躯顿时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别院的柱子上,又重重跌落在地。
“……”阿橙头上的两颗丸子散下来,只觉全身剧痛,喉头一股腥甜,哇的声便呕出一大口鲜血。趴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目睹这一幕,魏薇薇眼中瞬间闪烁出无法遏制的怒火,她双手成拳握得咯吱作响,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
司礼监的几个宫人早就被吓破了胆,一个个尖叫着往外面逃窜,神宫中的侍卫们听见这些响动,也纷纷提刀冲进来。
“大胆苏洛!还不放开薇薇姑娘!”
“拿下他!”
……
没看见吸血鬼发疯了吗?!可别上赶着送人头了!妈的跑啊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
魏薇薇急得在心里疯狂嘶吼,但嘴里愣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瞪着眼,双眸充血,眼睁睁看着司礼监的无辜侍女们在她面前倒地,又眼睁睁看着一众前来营救她的侍卫们脑袋胳膊分家,被苏洛四分五裂……
永夜神宫中最温馨有人味儿的丹房别院,顷刻间鲜血满地尸横遍野,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大滴大滴落下来,模糊了视野。
魏薇薇木呆呆地望着周围的一切,只觉犹如置身于噩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苏洛肯汀终于结束了他第一阶段的杀戮。
银发如雪的领袖优雅松开五指。
魏薇薇的身体就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被丢到了地上。
长时间的窒息让魏薇薇的大脑极度缺氧。她脑袋昏沉头痛欲裂,手脚发麻用不上力,半天都爬不起来。
须臾,苏洛肯汀在魏薇薇面前蹲了下来。他垂着眸,饶有兴味地在她脸上打量着。
然后,苏洛轻笑着说:“薇薇,你说,等莱希尔斯回来之后看见你的尸体,他会是什么反应?我猜,他会大开杀戒,把整个中原的活物屠戮殆尽,为你陪葬。”
魏薇薇冷冷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疯子。”
“可是,”苏洛挑起她的下巴,贴近她,“我有个更有趣的玩法。”
魏薇薇气得浑身发抖,怒吼:“你这个疯子!”
“说起疯,我可比不上你的国师大人。”苏洛说完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黑色药丸,放进了魏薇薇嘴里。
然后食指在她喉咙上轻轻一摁,她便不受控制地咽下了药丸。
魏薇薇一阵惶然:“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洛漠然弯起唇,笑容清浅:“很快你就知道了。”
*
应无尘是孤身一人回的上梁城。
夜浓如墨,一弯孤月悬在树梢,整个上梁静谧无声,建筑与草木的轮廓都隐没在月色与灯影下。
今夜似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夜。城中四处都静悄悄,偶有几声孩童的啼哭和犬吠声响起。
如果按照正常的返程速度,铁骑大军集体班师回朝,时间应该在除夕当晚。应无尘嫌太晚。原本仗一打完,他便想撂下全军独自回上梁,无奈途中有其它事情耽误,一拖就又是好几天。
等军务全都处理完,国师大人就日行千里地启了程。
原因很简单。
他太思念魏薇薇了。想到哪怕是战事胶着时,每晚午夜梦回,他梦中都是那崽子晶莹的眸和红扑扑的小脸。
进上梁城门时,应无尘面无表情地低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拿着的小玉雕人偶。玉雕人偶是个小女娃造型,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大大的金元宝,体态小巧,做工精细,是他在边陲村落里的小商贩手里买来的。
不值几个钱,胜在造型可爱,讨女孩子喜欢。
给他崽子当礼物倒是蛮合适。
她总是天马行空,脑子里有无数稀奇古怪的新鲜想法,这小人偶倒是和她有几分像。顶着金元宝笑弯了眼,和她一样的爱钱如命。
国师大人淡淡地想。
忽的,一阵夜风平地吹起来,将冷月的幽光都染上了几分阴森味。
国师大人脚下步子骤顿。
血族的感官天生就比人类迅敏千万倍,因此,只短短一刹,莱希尔斯就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他眸色微凛,抬眼看向月色下血腥味聚集的根源所在——永夜神宫。
莱希尔斯的脸冷得快要凝冰,大步上前进入神宫。每走一步,目之所及,全是如山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