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孙的姓氏本就很少见,当她从一叠叠木箱中找到陈年的唯一孙父的档案,彭可有些激动,顺着白色的丝线,一圈一圈缠绕下来,深知思绪也会越发透明。
逐一扫视了一遍平常的信息,却在曾用名这里不由得心中一慌神——孙志明。
“什么?孙志明!”身子猛然一震,站起身,不由得向后倒退了,“是那个1976年自杀身亡的孙志明?不可能啊,总不会死而复生诈尸……或许是那个年代,重名的几率比较高!”
宁愿她相信这种普遍的说法,当她看到孙父的字迹和当年孙志明的手写信封一模一样时,眼中突然有破天荒的惊慌神色,总感觉周围冷飕飕的,不由得有股心虚害怕的感觉。
彭可着急忙慌地将箱子合拢,手里持着孙父的档案,小跑离开了公安局。身后的男人看着漆黑的天空,白色的雾气从嘴中冒出来,冷哼声。
后来几天里,彭可有意无意向孙昔明问起孙父的情况,得知孙父在2008年便因车祸事故逝世了,而同年,季春时也……
这不由得使她起了疑心,她的想法有些细思极恐——是孙父一手策划的孙志明自杀。
她仍记得孙昔明谈到父亲处理案件的时候英勇无畏,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乎对父亲并不是表面上的无关紧要,而是一股自豪的情绪。
是否要告诉他这个猜想呢?虽然在彭可的心里有过无数次告诉他的情形或许是孙吉明崩溃、不解……但又在无数次的清晨,将这种想法扼杀了。
警方是要讲证据的,在没有充分的证据条件证明下,这种确是站不住脚跟的。她决定不辞而别,脑海中忽然闪过师父死去的景象,她紧张地揪起了心。最终还是独自去重蹈这些持续了多年的案件。
离开的那天,孙昔明如同往日般一块儿去上班,等到下班时分,彭可的脸上出现股忧愁。
孙昔明眼光疼惜,一双饱有余温的手轻轻抚摸在她的脸颊上,来回的轻抚,像只安慰受伤的小绵。
“怎么了?最近算不算很累啊?”孙昔明温柔开口,静静等待着她的回应。
彭可呼吸声越发急促,口中含着哽咽,“没……没有。”
孙昔明一言不发,将她一把搂在怀中,紧紧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进心窝里。一双手抱着她的后背,拍抚着。
彭可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抽泣着,眼角的泪花汹涌而至。最终,将男人的心房淋湿。
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女人睫毛上未落的泪珠,随后温柔缱绻的上唇触碰柔软的下唇,将一切思绪抛之脑后,细腻地缠绕住了她的齿间,后而更深入的游移,炽热缠绵。
孙昔明印象中是在一片乌黑的空间里醒来,四周围绕着青蓝色的鬼焰,残破的碎布条伴随着深厚的滚滚浓烟席卷而来。
隐约中,他似乎看见了西方的撒旦邪笑着面对着他将手持的十字架撕碎两块,借着火焰化为星星点点的黑色灰烬。
许久未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却是一张倒挂着惨白的脸直愣愣地盯着他,一生灰暗浑浊的双眼,深无见底的嘴角扭曲放大着,如同正在融化的蜡像般向他扑过来,“时间不等人,我们经等的够久了,该让秘密袒露出来了……”
孙昔明惊愕的抬起头来,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的狂跳,整个世界似乎都充斥着这种巨大而沉重的心跳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双手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头,正沁出满手的冷汗。
待缓过来一阵,身边早已没有了心安的呼吸声,取而代之是空荡荡的冷落感。孙昔明沉住嗓子,向外喊了几声“彭可。”却无人回应。
直到他发现床头柜留下的一张淡黄色的纸张,上面写着:昔明,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我想与其庸人自扰,不去看淡点好,放心,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快就回来,照顾好自己。
孙昔明有一瞬间眼神失去了光泽,将纸头狠狠地揉搓在一块儿,卷在自己手心里。“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回忆演画好似的,在脑海中播放。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男人摔打着身旁触手可及的玻璃杯,“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不,你对我很好,但是你不觉得这种‘好’很有隐患吗?”女人用力拽了拽手中的行李箱,满脸的苦水,“如果你被抓起来了,我和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男人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一脸的难以置信逐渐转换为欣喜,“什么?你是说我要当爸爸了!”
女人抽泣着鼻尖,“是啊,本想着告诉你的,但是你的行为是在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你不能拿他们的东西强加在你自己身上,而去被迫伤害无辜的人!你懂吗?你懂吗?”
女人越说声音越发高昂,手臂越发用力以至于青筋绷起,嘴唇无声的哆嗦着,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舍之情,最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男人被反驳的话语怔在原地,这种话他听了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像如今这样忐忑不安。他想下一次的冲出去,但是楼道里已经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