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还是有些气不过,但看着白夜要将潘肖带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潘肖即将被带出门的时候,故意冲白夜叫道:
“实在不行你领到滩上给埋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看着潘肖惊恐的眼神,周总在屋内得意地大笑。
一连串的突发事件,再加上身处异乡的不安全感,让潘肖觉得深深的无力。
“你要问我什么?官司已经结束了,我得回去了。”
看着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男人,白夜有点无法将他与刚才在法庭上意气风发的样子联系起来。
“没什么,潘律师,就是想带你一段,我也要回去。”
“你......你也要回去?回哪儿去?”
潘肖一时间有点没理解白夜的话。
但转瞬就明白了,不管回哪儿去,这个人的意思是要和自己一路。
看着潘肖的神情,白夜笑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从哪儿来,我回哪儿去。”
“不......不用了吧王警官,我票都定好了,一会儿......就得走呢。”
潘肖观察着白夜的眼睛,企图看出来点什么。
但他失望了。
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情后,白夜的眼睛里如同一湖死水,波澜不惊。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火车站,每天只有一趟大巴,今天的大巴已经在刚才庭审的时候开走了,潘大律师应该不想再坐三个小时的马车回去了吧。”
“没事,王警官,我也可以等明天再走的。”
似乎是从刚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了,潘肖也想通了这个叫王虎的警察,不对,前警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辞职了,但起码是一条人命,他绝对不敢那么猖狂。
此时的潘肖,对于无人区的规则,还停留在文明社会的刻板印象中。
拿定了主意,潘肖的神情也变得不那么萎靡,逐渐开始尝试掌握话语权。
白夜神情不变,淡淡开口:“是吗,潘大律师,那你明天的新书发布会......”
说着,白夜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里面正是潘肖刚才打电话的声音。
“哎,Michael,是我。”
......
“嗨,别提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王八蛋,好好的案子给搅黄了,说起来就来气!”
......
“这还要我教你么?著名律师远赴西北,无辜被告沉冤昭雪,你刚才那个词用的不错,再加个副标题,就写......为民请命,势在必行。行了,就这样吧,我这儿还有事呢,挂了啊。”
......
潘肖没想到这个小警察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气急败坏地就想夺过手机:“我没有说关于案子的事情,而且偷录录音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能作为证据的,你这个是......”
“行了行了我都懂,没想当证据,就是随手一录。”
抵住了潘肖想上来争辩的动作,白夜有点不耐烦了。
“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而且你还不知道吧。
你的案子输了,还拿了人家那么一大笔钱,那群人怎么可能放过你,还收尾款?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个地方没那么多规矩的,律师先生!”
“他们敢!你们警察是干什么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
可是看着白夜越来越玩味的眼神,潘肖逐渐说不出话了。
白夜一副吃定自己的语气,潘肖实在是无可奈何,但事实上,潘肖心里也明白,自己今天必须回去的,错过了那天的新书发布会,那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一笔尾款钱了。
但潘肖怎么也想不明白,白夜非要带着自己一起走的原因在哪里。
“请吧,潘律师,油我都加满了,九五号,高高的。”
看着旁边这辆破车,潘肖沉默着,带着满腔的不情愿与人在屋檐下的愤慨,上了副驾。
白夜斜着眼睛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笑。
冲着身后某个地方招了招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发动机吃力地轰鸣了一阵,车子绝尘而去。
车上,潘肖还在不死心地挣扎。
“王警官......”
“都说了我辞职了。”
“没事,叫着顺口嘛。”
“......”
“这里每天真的只有一趟回去的车啊?”
“......”
“要不你把我放前面有人的地方吧,我在那里找找有没有回去的车。”
“...不用...”
“车费多少钱啊,我给你吧,但我这次出来没带多少啊。”
“......你看过一部电影,叫人在囧途吗?”
“......什么电影?”
“人在......”
“什么破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电影!”
“......是吧,我也觉得......”
“......阿sir,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我走呢,我是个好人啊。”
“哦?你觉得,你是个好人吗?”
“......是......是啊!”
“呵,也许吧。”
破旧的吉普带起风沙,敲打着路边“前方八百里无人区”的告示牌,乒乓作响。
道路的前方,是纯种的戈壁,没有一点杂质。
旷达的蓝天,缥缈的白云,一目荒旷的沉寂,一目宏阔的悲壮。
道路两边是成片成片灰褐色的砾石,面孔严肃,严肃得令人惊惶,令人悚然。
一条笔直的马路像是这大戈壁面靥上的疤痕,二人踩踏在荒漠的伤痕上前行,一去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