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女士盯着他看了几秒,不再说什么,落座在沙发上看着某处也不知在想什么。应书记拍了拍阮女士的手,是声的安抚,确定她情绪没什么问题才有时间看着应晏:
“他怎么样了?”
“还好,现在又睡了。”
“他的情绪需要疏导和开解,最好让他配合医生好好治疗,没什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生来皆苦,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理应有勇气好好活下去。”
应晏不知为何眼眶有些酸涩,点了点头:“我会的。”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作为父母,看到自己的儿子为另一个人连命都不要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们也曾想过放任应晏和沈知遇在一起会不会以后还有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有惊险,下一次是否还能有神佛保佑。
让他们分开不是没想过,但这个念头在两人的心里存在了不到一分钟便也消散了。
一来应晏是他们的儿子,他是什么样的脾性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那可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孩子,上次在书房的那一顿鞭子就是他对和沈知遇在一起的态度。
二来一个能让应晏连命都不要也想护住留下的人,自然有他的不可取代之处,他首先是值得的,所以应晏才会这般做。
再者想到应伽曾告诉他们的事情,沈知遇能有今天的冲动,应晏也功不可没,为此吃点苦也是他活该。
两人又在病房里留了一会儿,确定应晏是真的没什么事儿才起身要走,阮女士已经瞧不出别的什么情绪,脸上又是笑嘻嘻的,甚至八卦的问他:
“所以,你这么奋不顾身一跃而下,感动到他了吗?”
应晏:“……”
看应晏的表情阮女士就知道答案了,啧啧两声,一脸嫌弃:“伽伽又赢了。”
“什么?”
“来的路上她跟我说,你这一招对沈知遇来说没有半点作用,他还是不会因此而多看你一眼。她说对了,我输她一百块。”
应晏一脸的一言难尽:“……少了点吧?”
“不少了。”阮女士说:“我也觉得他不会感动,但伽伽选择了这个答案,我总不能选择和她一样的不是?那就赌不成了,可我又不能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让自己亏损,所以一百块是我的极限。”
应晏:“……”
阮女士拍拍他的脸,又捏捏他脸上的肉:“这倒霉孩子,命都给出去了却还是个单身狗,可怎么办啊。”
应书记大概也同情起了这个儿子,挽着阮女士的肩膀离开,解救了应晏继续被身心摧残,等两人好不容易离开了病房,应晏终于松出一口气落座在沙发上,还没想好如何劝说沈知遇接受心理干预,应书记却去而复返。
“爸……”应晏从沙发上起了身。
应书记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进来的打算。
“你妈不想太让你为难,所以有些话她不说,但她不说你也要懂得。”应书记看着他,认真也严肃:“别看她整天笑嘻嘻的没个心事,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可你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刚接到消息的时候她血压一下子上到快200,我不管你们怎么折腾,可若再发生什么事情让她担心,我不会再纵着你。”
“不会了爸。”应晏保证:“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
——
应晏用一个晚上进行了详细的工作划分和部署,他不知道沈知遇的情况会持续多久,但他肯定一刻都不会再离开。
公司的事情暂交副总,沈氏的事情也可以全权交给秦冕,其余他们做不了主的事情便有陈帆在中间递送文件,由应晏在家办公。
公司的事情没那么麻烦,但家里的事情应晏却安排到了事巨细的地步。
他吩咐陈姨用最快的时间将家里的玻璃、金属物品、坚硬的家具或摆设全部撤走,还给所有的墙壁都装上了柔软的材料来以防万一,甚至将屋内的门锁全部撤下,窗户也全部封死。
陈姨纵然意外却也还是按照应晏的要求安排更换。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应晏就在沈知遇的旁边,深夜的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或许是因为白天睡了太久,此时他们竟都没有睡意。
沈知遇知道应晏这一切的缘由是为了他,但在他看来却尤其可笑,他坐靠在床头的位置笑看着应晏,看他苦思冥想,生怕自己过了任何一个漏洞,于是多了一些不忍心,开口告诉他:
“想死的话总能死的,你做的再多,我还是能找到方式。”
应晏从电脑屏幕移开视线看向他。
他还是变了的,应晏想,这纵身一跃不可能没有对沈知遇产生丝毫的改变。
他还是想离开这个世界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现在的他不似从前死气沉沉般的颓废,他像是一把开了刃却锈迹斑斑的刀,不锋利,但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让人顿着疼。
这没什么不好,好过他一个人忍下所有的疼。
“什么方式?”应晏问:“你说,我改。”
“那就没意思了。”沈知遇看着他笑。
应晏放下电脑从位置上起了身走到沈知遇的身边微微俯下身盯着他:
“沈知遇,你既然想死要什么有意思?还是说,你其实想在一次次想死却又失败的经历中找到自己被爱着,有人论如何也不会对你放手的证据?”
沈知遇笑出声:“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或许吧,有什么关系呢。”应晏俯身吻在他的额头:“你要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陪你就是,我会捉住你的。”
“我发誓,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