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寒剑峰的屏障被触发,通往山下的小路上出现一个身穿浅绿色宽松仙袍,拎着食盒的男人,和一个穿红衣摇扇子的男人。
屋内。
闲不住地望断秋似乎察觉到什么,掀开盖脸上的书,瞳眸闪过一道暗红,扶风面上疑惑归于平静,老成持重,等故清欢带着江晚愁,来到他们跟前时,三个心里黑已经收敛好自己的表情了。
川长思掩藏失望,规规矩矩行礼:“见过六师叔,七师叔。”
寒剑锋的温度比较低,花里胡哨的江晚愁依旧风度翩翩地摇着他的扇子,看得人都替他发冷。
他略微一颔首,声音带笑的询问:“嗯,你师尊呢?”
川长思面露迟疑:“师尊他……”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好师尊”呢。
故清欢掩唇轻咳一声,眸色温温柔柔,试探:“莫不是……自收徒后,你们就没再见到师兄了?”
之前系统发布的收几人为徒的任务失败了,导致故清欢“我见犹怜”的光环直接掉了一个等级。
他在升仙大会丢了脸,自尊心强的故清欢回到清泉峰后闭门不出,直到系统再三催促,他才在几个爱慕者处弄来三个品阶不低的丹药,法宝。留意到江晚愁那日对他和宫星河得所作所为心生不满,故清欢特意去拜见他,把身段放的极低,说要来给大师兄道歉。
江晚愁也是疼他得,见他知能改,心中宽慰,便陪他来一趟寒剑峰,给唐棠道歉。
没想到却撞见了唐玄知把三个徒弟扔在寒剑峰不管的事。
故清欢脸色有些苍白,精致面容宛若精心雕刻,有一种郁郁成疾的忧伤,他轻轻低咳了一声,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他们,叹一口气,温柔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饭糕点,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随后,又为唐棠好一般轻声细语:“师兄性子冷,我想他不是有意要冷落你们,不将你们放在心上得,你们莫要怪罪他。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可以来找我。”
川长思眼睛弯弯:“多谢七师叔,我们自然不会怪罪师尊。”
故清欢又和他们说了几句话,才和江晚愁去找唐棠,走进殿门时,苦恼似的,轻叹一声。
“还这样小,怎能放养。”
江晚愁眉心微微一皱。
他没说话,和故清欢一起走进主殿,看着他给大师兄道了歉,又补了三份礼物,才犹豫着开口。
“师兄啊,这几日你可曾去看看你那三个小徒弟?”
白衣仙尊坐在主位,皱了皱眉,有些莫名:“他们背会书了?”
故清欢自觉这是个好机会,不赞成地看着唐棠,在二人中间挑拨离间:“师兄未免太过强势了些,他们年纪浅,又是刚离家,怎么能扔在寒剑峰不管不问呢……”
江晚愁便是三岁被亲爹和继母以跟着他师尊要好好修炼,不可荒废为由,将他扔在山上几年不管,他最讨厌冷清的地方,也最讨厌不负责任的人,故清欢的话似乎让他回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皱着眉不悦道:“师兄,这样确实不妥。”
故清欢见状暗自窃喜,继续添油加醋的说了几句,每一个字都在暗中谴责唐棠人冷心也冷。
玄知圣君似乎愣了一下,沉默地任由他说,等江晚愁越来越不满,才出声打断:
“可师尊便是这样教导我的。”
“怎么会?”
故清欢面露讶异,脱口而出:“我们那时虽比他们三人年纪还小,但也依稀记得,夜里师尊来给我们盖被子……”他骤然收了声。
白衣仙尊坐在主位上,一双冷冷清清的黑眼睛波澜地看向江晚愁,在故清欢后悔的视线中说:“你和宫星河那时不过垂髫,被家人送来凌霄派,动不动便嚎啕大哭,寒剑峰的雪都要被你们震下来,恰逢那时师尊临近突破,正在闭关,我只能一边修炼一边哄你们。”
漫长生命中那些被遗忘的时光鲜活地浮现在江晚愁眼前,他猛的愣怔,看着面容平静的唐棠。
“寒剑峰常年寒冷,腊月底,你和宫星河睡姿不规范生了病。几日才好,自那以后我每日都要用神识确认你们被子可曾盖好了。”
若是没盖好,白衣仙尊就会闪身到小萝卜头师弟们住的地方,帮他们盖好被子,再回去打坐。
江晚愁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眸中带着愧疚,讷讷:
“师兄……”
直男剑修并未察觉师弟心中的千般滋味,想了想,那张只可远观不可触及的高岭之花脸划过明晃晃的嫌弃,眸色冷淡地上下打量故一眼江晚愁和故清欢,很不给面子:“做长辈的,还我徒弟乖巧。”
心酸酸的江晚愁喉咙一哽。
一直在偷偷偷听的望断秋扶风川长思:“…………”
竟是他们表现得太好了?
最后,白衣仙尊不耐烦他们矫情,把二人都赶了回去,回到塌上继续闭目打坐,却发现自己始终静不下心。
他睁开黑眸,下了榻,广袖宽袍的仙衣衣摆随着动作从榻上滑下来,
一个闪身,消失在屋内。
——
锻造峰。
不同于寒剑锋四季都充满情剑意,春夏也落不化之雪,锻造峰仿佛多了一个太阳,炎炎烈日悬在当空,被锻造火焰灼烧的扭曲空间响起铁匠铺里敲敲打打的清脆声。
一众弟子轮开锤子在烧得通红的星冥铁落下有节奏的敲击,汗水挥洒,近百下之后,把已经隐隐成型的剑胚往冷水里一放。
“刺啦——”
冷水瞬间沸腾冒泡。
他们表情严肃,热得汗水从额头流到下巴,但越是品阶高的法宝,越是会被外界影响,一切制冷的方法都有可能会破坏他们辛苦锻炼的宝贝品阶,所以没人会带什么降温符,制冷法宝之类。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不过今日,锻造峰来了一位客人。
弟子们本来正盯着自己的宝贝淬火情况,没想到一眼就看见白衣仙尊从容地走了过来。
若锻造峰是一片连绵不断散发着热意的红色火焰,那这人就是在火焰里硬生生杀出一抹清冷的白。
一袭广袖仙衣,行走间衣摆轻动,银色发冠束起长长的墨发,其余的券散落在背后。
他眸色幽冷如深海,鼻梁高挺,唇薄而色淡,组合起来便是一副薄凉的,不近人情的脸了。
总而言之,像个大冰坨。
锻造峰的弟子们享受的吸了口气,玄知圣君没用任何冰元素抵抗他们锻造峰的火,只是表情平淡地在他们眼前走了过去。瞧着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弟子们觉觉得舒爽极了,一边打铁一般美滋滋地想。
人家是望梅止渴,他们是望玄知圣君止热,嗯……希望师尊争气点,多多邀请圣君来坐坐。
越往里走空气愈发炎热,弟子也逐渐稀少起来,唐棠走到里面时,熊洲正满身是汗地打造一把极重的长剑,发现他来了,拿着脖颈间的手巾擦了擦汗,扔下打了一半的剑,大步走到他面前。
他足足有两米高,健壮身形像座小山,笨拙粗声:
“大师兄。”
唐棠略微颔首。
“………”
随后突然陷入沉默。
熊洲茫然的挠了挠脑袋:“师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已经知道自己养崽儿养得不太对劲的白衣仙尊:“……事。”
他面表情的问:“今日来是想问问师弟,徒弟……该怎么养。”
熊洲刚毅憨厚的脸越发迷茫,养徒弟就是教他们打铁,啊不对,是炼制法宝,可大师兄是修情剑的,不适合他的方法。
这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令他眼前一亮的灵感:“师兄你稍等。”,大步走到屋内翻箱倒柜,最后在一个桌角底下抽出没收徒弟的《如何亲手养大小狼狗徒弟上册,拍了拍灰,拿去给唐棠。
玄知圣君面容冷然地将书放进乾坤袋,再选出几张宝贝,放在熊洲身边的桌子上,一道白光霎时间闪过,站在哪的人已经消失了。
熊洲继续回去打铁,抡开膀子,狠狠一落,锤子落在星空铁上,“啪——”地砸在星空铁上,不太聪明的嘟囔,感慨有文化可真好,怎么教徒弟都能写一本书。
“叮当——”
——
唐棠回到寒剑峰住所,仔细阅读熊洲交给他的书,心中嚯了一声,表面却不显半分。
他走到书房,提笔在掺了金箔的纸张上写下对这本书的概括。
一,要对徒弟好,不可冷落。
二,教导要耐心,最好亲力亲为。
三,稚子多梦,若他们做了噩梦,恐慌哭泣,要一起……
白衣仙尊手一顿,眉心隐隐蹙了起来:“荒谬,这般大的孩子,怎可能让师尊陪着入睡,成何体统。”
话虽这么说,但玄知圣君还是落下笔,把这一条记下来了。
零零散散记了两大页,太阳也落了下去,莹莹的火光自动亮起。唐棠放下手中的毛笔,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几个稚子睡得安不安稳。
这一探查,就见白日被他夸乖巧的三个徒弟睡姿豪放,被子一点没盖在身上。
玄知圣君:“……?”
他走出书房,几步后身形突然消失,冷冰冰的白光一闪,出现在稚子们床前。
罗汉床四周没有围栏,更像是一个精美的榻,三个稚子相隔的很远,且睡得七扭八歪。
向来恪守礼节的玄知圣君看着自己的弟子,沉默,弯下腰将被子给他们盖严实,往里掖一掖,刚要走,就被一只小手扯住了衣袖。
望断秋穿着白色寝衣,头发散着,粉雕玉琢的脸睡得红润可爱,纤长眼睫覆盖在下,嘟囔。
“师尊……”
白衣仙尊顿了顿,生疏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把他手放进被子里,才转身离去。
一两秒后。
望断秋睁开眼,月光落在他身上,映得一双眼睛灼亮。
随后,扶风和川长思也睁开了眼睛,竟是都
没睡着。
——
第二日天气不,时隔半月,望断秋几人也终于见到了他们的师尊,玄知圣君。
川长思眼睛一亮,和扶风,望断秋一起,恭敬地向对方行礼。
“弟子见过师尊。”
唐棠扫了一眼表面又白又软,心里乌漆嘛黑的小团子们,拿着书卷的手放下:“不必多礼。”
今日授课之地在清心竹林中。棕红色高台上,放着几个灵木打的桌案,白衣圣君席地而坐,端的一副冷然脱俗,比山间的白雪还要冷。三人相继坐在底下的蒲团上,偶尔有风吹过来,竹叶发出哗啦声音,凉薄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功课可曾背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