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葬结束后,暮色渐深,花蚊遭受了父亲的第一次毒打。四邻们送完葬都没怎么回过神,就被花家的嘈杂声吸引。他们顺着大门的缝隙越看越心惊,索性叫男人们拆掉大木门,联手去阻拦花镇海。
花镇海可是远近闻名的犟驴,那脾气可不是谁都能劝住的,四五个男人合力都没能按的住他,婶婶大娘们又只好红着眼睛去引导花蚊认:
“蚊子...说句疼啊!”
“蚊子认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不能再打了!”
花母捂着嘴站在一边,她知道这爷俩在怄气,但都毫理由:
“蚊子,认个!只要你求饶,哪怕随便说一个疼呢...”
花纹咬牙硬撑,流出的眼泪混合着汗珠滴在地上,他终于疼晕了过去,但最后还是一声没吭。
花母上前抱住浑身被汗水洇透,屁股蛋上皮开肉绽的花蚊进屋,邻里们指着花镇海破口大骂,他们也是第一次跟他这么直面相对,后者终于低下脑袋,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夜晚花蚊高烧不退,甚至出现惊厥,嘴巴里一直嘀咕着他的花爷爷没了,最疼他的人没了。
花母见物理降温没效果,喊来一直蹲在院子里的花镇海,他红着眼睛背起儿子就往医院跑,也顾不上满头的大汗,花母托扶着花蚊的胳膊腿,抹眼泪...
暑假终于结束,学校开学,花蚊以七岁的年龄直接上了三年级。当天报名后,他拽着花母去了派出所,把户口本上的名字改成了花纹。从这一天开始,他不再和村里人说话,包括他的父母。
花纹独自一人上学,放学,却从不写作业,他大多数的时间都窝在房间里,研究三位老头留下的笔记手书,觉得太过烦闷了,就去围着村子上的碎石路跑步,一直跑到没有力气后,才挪着沉重地步子回来,随便扒拉两口饭,趴在床上就睡...
呈呈开学后上了六年级,她开始注意到这个身材矮小的三年级同村男孩,好奇心促使她时不时主动找点话题接近花纹,他却出奇的一直在躲避。
一天深夜,花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有一个女孩在身后喊着他的名字,追赶上以后牵着他手在笑,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对方的脸庞。他莫名其妙地哭了,泪水洇湿了枕头,直到把自己哭醒。他瞪着眼睛趴在床上,看向窗外的月光出神,突然窗户外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他慌忙缩在角落拽着被子挡在身前,然后再次醒来。这时,他才发现竟然是梦中梦。
破晓前,天色至暗,随后一抹红晕浮现,逐渐又隆起蛋黄般酥软的圈圈,它出云后金黄乍现,大地明光。草尖的露珠在朝阳的映衬下,晶莹剔透,闪着彩光。
鸡鸣,露珠滑落…
花母起的早,要给花镇海做早饭,她习惯性地轻推花纹的房门,左右找寻掉下床的被子,准备捡起给他重新盖上。
“臭小子,今天没...”她小声嘀咕,发现这小子今早没蹬被子,就准备转身出门,然而抬头迎上的却是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花纹。她觉得心脏突然被攥住不再跳动了一样,且每一秒钟都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都是我不好!”花母热泪滚落,她上前搂抱住惊恐的花纹,轻轻拍打:
“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花父听到声响赶忙跑过来,到门边又停住脚步,倚靠在墙边红着眼睛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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