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达布作为越族的长老之一,关于吴越和好之事,如果他投了反对票,将可能直接影响到结果。目前达布还不知道,志鸣和越王已就此事在思想上达成共识了。
志鸣刚想说什么,达布站了起来,说:“刚才太激动了,已过了拔针的时辰,不过还好,差一点也没事。”
志鸣不想影响他工作,只得暂时把话压回心底。达布娴熟地帮杨极拔出所有的针,整齐有序地放回针盒里,盖好,拿出去了。
志鸣此刻心事重重,不知如何是好。若只差这一票的话,他的愿望就落空了。
过了一会,达布捧着一个大铁盒子进来了。当盒盖打开时,一股很浓烈的气味刺入了志鸣的鼻孔,他不由自主地捂住鼻子。盒子里是一大坨绿色的药膏,像腐烂的泥巴,奇臭无比。
达布笑着说:“很难闻对吧?对外人而言,这的确很臭;但对我们来讲,这可是一种很香的药膏呢。”
志鸣觉得很不可思议,同一种气味,对于不同的人竟然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不过,他终于又可以看见达布笑了。
“觉得很奇怪吧?”达布将药盒子放在旁边,说,“世上奇怪的事多着呢。例如,一颗流星的陨落,可以预示一个人的死亡;一面旗子的折倒,可以预示一场战争的失败,等等……”
达布一边做事,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志鸣饶有兴致地听着,看得出,达布还是一个学识颇深的人。
达布驾轻就熟地完成了敷药膏和缠纱布的工作,看得出,他是真心照料杨极的,可见杨极在他心目中已暂时取代了亡子。
达布边擦汗边说:“这种药膏不仅可以止血,还能防止细菌感染,令伤口迅速愈合。按正常来讲,他明天就基本痊愈了。”
“这么快?太感谢你了,老伯!”志鸣不由自主地下跪了。
“雷将军快快请起!治病救人乃本人天职,无须多礼!”达布忙将他扶起,说,“其实我也应该谢谢你,让我再次想起儿子。”
两人笑了。达布笑得很爽朗,活像一个老顽童。
志鸣感到有点困了,便说:“老伯,我回去休息了,你也休息一下吧,明天还有族会呢。”
“雷将军也知道族会的事?”
“是的,你们宗帅告诉我的。”
达布摇摇头说:“将军赶紧去歇息吧,我可不能睡,万一他突然醒过来,把药膏蹭掉了怎么办?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放心。”
志鸣觉得他的责任心挺强的,可自己实在太困,只好说:“麻烦你了,老伯。我顶不住了,先回去了。”
回到营帐,他倒头便睡。达布通宵达旦地守着杨极,就像守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时间追溯回几天前……
吴达在教主霍尤的命令下,带领五百精兵来到了狸山脚下。他率兵沿山路直上越寨。
狸山乃山越的三大聚居地之一,此处重峦叠嶂、山清水秀,而越寨就在其中的桓素峰上。
队伍走到半山腰时,突然前面一阵巨响,大岩石不断从山路上滚落下来。马受了惊吓,蹿动不已。
“快闪开!”吴达急下令躲闪。
教徒们纷纷策马往两旁躲闪。躲闪不及的,被岩石碾过后当场毙命。
此波尚未过,突然又一阵惨叫,部分教徒连人带马掉进预先被盖上树叶和沙土的陷阱中,被里面的尖木插死了。
众人大惊。吴达疑惑不已:“难道他们早已知道我们要来吗?”
突然,身后又传来巨响。众人回头一望,数颗大树瞬间倒下,截断了道路。一小部分教徒被堵在后面了,无法过来。
“糟了,归路被断绝了!”吴达没想到敌人的消息如此灵通,显然对方早已设好局了。
正想间,周围的伏兵蜂拥而出,将教徒们团团围住。吴达此刻进退两难,但仍硬着头皮,命令队伍不要慌乱。
领头的越人出阵,说:“我乃越族突击队队长洛恩,请问你们要去哪里?”
吴达出阵应道:“我是九酉教的吴达,要去找你们的寨主算账!”
洛恩冷笑一声,说:“原来是你小子啊!怎么,在家呆不住,想找架打啦?我们好像最近没惹过你们喔?”
“哼,你区区一个小头目,没必要管这么多,赶紧放我们过去,否则格杀勿论!”吴达口气强硬。
“放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何时轮到你来撒野啦?”洛恩不肯放行。
吴达怒道:“放屁!你们偷走了我们的圣物血龙剑,现在又设下陷阱奇袭我军,还说我们撒野!”
洛恩一愣,说:“我们可没偷过你们的东西,别含血喷人!”
“哼!此事不容抵赖,就算不是你们山寨的人偷的,也是其他山寨的人偷的,反正教主的命令就是铲除越族的三大窝点!”
洛恩指着他说:“你别太嚣张了!随便找一个理由就想开战?做梦吧!”
他一声令下,越兵开始放箭,顿时万箭齐发。吴达急令众人举盾挡之。无奈,越人是训练有素的战斗群体,连放箭都是有规律地分批行动。因对方是骑兵,越人就专瞄盾牌挡不住的腿部射击,一霎时箭如密雨,把九酉教打得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赶紧下马!”吴达急忙下令。
许多人在下马的过程中被箭射倒;队伍乱成了一锅粥。
吴达一边举着盾牌,一边挥刀砍断了数支飞箭。身为九酉教三巨头之一,他的武功还算可以,像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至于让他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