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本就低下的头又低了几分,忙颤巍巍地说道:“大公子说他已经知晓德蒙山上大小姐遇刺一事,只怕大小姐再受伤害。
只望尽快接回小姐,与梅家公子完婚,以免再生变数。”
楚老太师听后叹息道:“当年老夫将绥儿带来淮州时,就猜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楚太师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忧愁与奈。
而此时黎愿感觉到楚绥握住她手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她能感受到楚绥浑身的颤抖与冰凉。
这时楚太师却又说道:“绥儿,你先去休息吧!不要多想,祖父祖母定不会让人委屈了你。”
“祖父。”楚绥有些焦急地叫道,而楚太师却只是像往常一样,慈爱地说道:“没事,回吧!祖父与阿愿有些话要说,你先去休息吧!”
黎愿轻轻捏了一下楚绥的手,示意她放松,楚绥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宴庭。
黎愿心中明白,今夜楚绥的父亲突然来信要接回自己,楚老夫人又提到婚约,只怕还是与盛京中那皇城有关。
只是,那件事,祖父祖母还是不愿同她说。
楚太师将书信拿起递给她,“这是绥儿父亲的来信,你看看。”
黎愿有些犹豫,老太师又说,“但看妨,这件事,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黎愿这才将信打开,楚太师看着黎愿将信看完,才接着说道:“有关绥儿在盛京的事,想必你也了解一些。
你与绥儿情同姐妹,在德蒙山相伴多年,老夫是信你的。
如今这封信突然送来,你认为绥儿该如何?但说妨,不必拘泥。”
黎愿看着手中的信件,思虑片刻,才斟酌开口道:“阿绥的母亲乃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妹妹,深受陛下宠爱,当年陛下登基更是当属第一功臣。
阿绥也因公主殿下,早早被封为怀清郡主,继承了公主的封地与上权利,所以阿绥的婚事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下一任储君的选择。
如今楚尚书提出要接阿绥回京,只怕是在盛京中,夺嫡之争早已开始。”
黎愿说完看向楚太师,而后郑重一拜,“正如黎愿先前所说楚太师对黎愿之收养之恩,教育之恩,呵护之恩,黎愿此生难报。
若有需要黎愿的地方,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太师夫妇看着黎愿如此,两人眼中均是一片湿润,有关此事真相,黎愿已经猜对了一半,剩下一半,太过凶险,他们并不打算让黎愿知晓。
楚太师伸手扶起黎愿,终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皇城中有太多看不见的阴霾,可绥儿生性单纯,老夫不忍她如同她父亲那般被权利熏心,而迷失了自己的一颗纯真初心。
阿愿,你向来稳重清明,这么多年来又是绥儿身旁唯一的朋友。
我知你此次入京是为了黎兄弟,想必也不会久留,可绥儿此去,只怕终身都要留在盛京了,她此行还不知福祸如何。
老夫不求她日后大富大贵,只愿她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只有你,能让我夫妇二人放心把绥儿交给你,只希望你此去能多照看一二,别被奸人骗了去,待她出嫁,老夫与夫人方能放心啊。”
黎愿在楚太师说完后,对着楚太师与楚老夫人郑重一拜,
“黎愿承诺,必护阿绥安心出嫁,不让她受盛京夺嫡之害,此诺此生,绝不相负。”
烛芯闪烁,火花跳动,黎愿许下了入京前的誓言。
夜半,楚老夫人翻来覆去不得入睡,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当年朝云公主的事情,当真不与绥儿说说?
此去京城,不知福祸如何?朝云公主当年都未能自保,何况绥儿心性纯良,怎么斗得过那群豺狼啊?”
楚太师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太过凶险,她们知道的才越少越好,对一所知的朝云公主后裔,凉那群人也不敢如何。
绥儿只要安心出嫁,未来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最好的。那些糟心事,还是不要让她知晓了。何况有黎愿这丫头在呢,怕什么。
这黎丫头说不定比咱们两个埋半截的老家伙更能护住绥儿。
别想了,啊,睡吧!明早早起送送她们姐妹俩。”
楚太师心中对楚绥的担忧不比自家夫人少,楚绥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是朝云公主后裔,她此去京城,确实让人难安,如今,除了期盼她平安,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这一晚,这两位操劳半生的老人终还是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