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刻不想去普通界找屠戮者报血海深仇,把那个“逃兵”抓回来祭奠那以万计的族中亡灵。
如今,翁智比悔恨。
他认为,要不是他的年少轻狂和少不更事,那场屠戮又怎会发生,能异界又怎会人丁凋零,能异界又怎会定下能异人禁止踏入暗海边的禁令?
总之,在翁智心里,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寻不回门栓他便连死都不配!
“阿魏,以后少和阿忆提关于暗海和外面世界的事情,能异界好不容易平静了八十年,九酒和翁寻的教训还不够吗?”
沉思良久,翁智再次开了口。
提到翁寻这个名字时,明显能感觉到翁智的些许悲愤的。
因为,这个翁寻不是别人,而是他翁智的胞弟。
虽然不像翁智这样是能异界不可多得的天纵奇才,却也算得上能异界的佼佼者,要不是像门炎一样动了去普通界长见识的念头,也不会在20年前就一去不回,至今生死未卜。
而九酒呢,也不是旁的什么人,而是老者口中这个被称作阿魏的女人的青梅竹马。
也是和翁寻一道去能异界后就了杳音信了。
说话间,翁智脸上青筋暴起,手里紧紧握着刚刚扒拉的石子。那眼神,凌厉到一旁的女人不敢直视。
“是!”
此刻,女人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语气坚定地答复了老者。
这个翁智口中被称作阿魏的女人,是刚刚被她唤作“阿忆”的那个少年的干娘,名唤魏井。
打阿忆还是两岁的孩童时,就一直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近年来一直同翁智他们爷孙二人生活在一起。
魏井也明白不该和阿忆提起这些关于外界的一切事情,不该把自己不好的念想强加给一个还未成年的17岁少年。
毕竟,普通界对于如今的能异界的族人来说就像火葬场,对于少年这种还未行成人礼的少年来说更是凶险万分。
可是啊,她总是会抱有幻想,幻想和那个她日日盼夜夜思的人还在人世,还会归来唤她一声“井丫头!”。
“魏姨,你放心,九叔一定还活着,阿忆一定想办法把九叔带回来,我有办法的。”
屋外的风呼呼地刮着,昏黄的烛火照得阿忆的面部轮廓尤为清晰。
看着阿忆这小大人的模样,魏井比欣慰,想着要是真儿还在,阿忆这孩子应该不会如此老成。
“傻孩子,你平安就好,暗海可万万去不得,比起不知下落的九叔,魏姨更在意阿忆的安全。不早了快睡吧。”
说话间,魏井像一个寻常母亲般比慈爱地抚摸着阿忆的额头,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做出一个慈中带笑的表情。
良久,魏井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神,于是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从阿忆的床沿站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到:“时候不早了,阿忆快歇息。”
对于魏井的话,阿忆没有做言语上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顺了一下立着的枕头,冲魏井笑了笑之后,轻轻地将胸前的被子拉到脖颈处后淡淡地闭上了双眸。
见状,魏井也不多做停留,走到灯架旁柔柔地吹熄了屋内的烛火,合门而去。
听着魏井的脚步声渐渐被风声掩盖下去,阿忆缓缓地坐起了身。
此刻的他如何能睡着?
从白天翁爷爷的种种反应,不难看出,那个被能异界人作为禁地的地方一定藏着关于九酒和翁寻的秘密。
同时,那个地方也的确像传闻中的那样凶险万分,不然一向对自己知不言,言不尽的翁爷爷不可能总是刻意回避自己的每一次追问。
也正因如此,阿忆要去一探究竟的打算更坚定了。
其实,他想去一探究竟也不是单纯地出于好奇,而是想去找到釜底抽薪的办法。
能结束族人战战兢兢过日子的局面,让族人能在翁爷爷和他描述的百年前那种海晏河清的状态里悠然自乐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