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雪线之后,大白虽然身形魁伟,步履如飞,却因不善御寒,只能不断地以自身灵气消耗,抵御寒冷。如此一来,本身就已经十分辛苦,更无力去照应芽崽他们几个了。
只不过除了大白,大家都是数次登顶,经验老到。所以到了第三天日暮之时,便已经到了距离顶峰数十丈处的一道背风岩缝里扎下营帐。
那道岩缝,对于任平生几个而言,十分宽阔,如同普通的民居厅堂。但白猿身躯太大,却是无法进入;所以进食之后,它只能两臂环胸,蜷缩着高大的身躯坐在岩缝外面,倚着崖壁,一动不动。任平生与众师弟合力往大白身上堆雪,硬是在大雪山上,堆出了一座小雪山来,把大白整个身躯完全埋住。
此处避风,白猿躲在雪堆之中,亦能保持身体暖和。
之所以留着几十丈的路程,是为了明日有更长的时间,可以尝试如何突破雪山顶上的强大蛟息。
之前几次登顶,他们也尝试了无数次,从来没能成功在山顶上立足片刻,更别说翻越山脊,去往东面的山坡了。
想想明日可能面临的各种艰辛,几人一夜斟酌闲聊,彻夜未眠。
天一亮,任平生立即招呼师弟们收拾营帐行李,开始登顶。待一切收拾停当,任平生却把自己的包袱留在原地,“待我先去试试,无论能不能找到下山之法,半个时辰之后,我都会回来,然后换人再试。免得一股脑儿上去,力竭时只好大家一起心死。”
任常继觉得此计大妙,对任平生竖了根大拇指。
任平生先去有个好处,就是登顶那几十丈的路程,几可忽略不计,顷刻即至。呆在石缝出口目送的几位师弟,只能看见他的身影一闪而没;下一刻,任平生的人就已经到了山脊边缘。
只不过,他依然没能站稳。被山上的狂暴蛟息迎头一撞,随即沿着雪坡翻滚下来。
他再次上去,这一次,将到了山脊之时,任平生直接伏倒在雪地之中,匍匐前行。
风往高处吹,人在低处爬,说不定就能爬过去。
任平生是这样想的。
宿营地外目睹着大师兄一举一动的四人一猿,不觉同时大声叫好。
这一次,任平生爬上去了,那紧紧贴地匍匐着的身躯,寸寸往前。头顶前,依然顶着冰冷的狂风,如同一只力量巨大的冰冷手掌,从头顶和两肩,把他往后推去。
然而毕竟受风面积,小了无数倍;在这样的大力反推之下,任平生双手极力前伸,深深插入雪地之中。插入雪地的双手,能抓到的,依然是只有积雪!
只不过深处的积雪,极其坚实!
他手脚并用,蹭着雪堆,缓缓前行。蛟息反推之力,依然强劲得很;但毕竟可以往前挪动了。
任平生心中暗喜,奋力施为之中,半个时辰的光阴,竟真如长河流水般,一晃眼就已经过去。但他并不打算就此停止,再往前两丈,就能越过山脊的分水线。他想试试是否能够逾越分水线,爬到那面向东微倾的斜坡,。
越往高处,蛟息越是冰冷,而置身狂暴的气流之中,呼吸却是越来越困难。
任平生的火府之中,自然生出一股温热气息,流转全身,那常人难以忍受的寒冷,自己可以勉强对付。可他知道这是那一颗火属妖丹之功,若换成任常继和芽崽他们,且不说能不能突破风力屏障,就这侵彻脏腑的寒冷,也能夺了他们的性命。
思虑及此,任平生脸上升起一片愁云。
他慢慢越过了山脊上的分水线,蛟息强弱,并无多大变化。
“难道,注定只有自己,恃雅疆妖丹之力,可以成功下山”
待到穿越了山脊,爬到峰顶的边缘,探头往坡下看去。
东面山坡,那一番如同天地末日的景象,让任平生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彻底!
只见覆着厚厚白雪的山坡,极其陡峭,若没有这凛冽蛟息吹打,人或者可以勉强站稳,但若是想匍匐身躯向前爬去,根本不可能。
那陡坡不似山顶平地,可以让你稳稳趴伏于地,随意施为。倒头向下爬,恐怕还没开始,你就顺着山势翻滚下去了。也或者,因为无法把持平衡和重心,无论怎么用力,都是一头扎进前方的厚厚积雪之中。
这些,都还只是小事。
那山坡之下,无数冰缝峡谷,纵横交错,如同山体上的道道伤疤,阴森可怖!更为可怖的是,从那冰缝峡谷之中,喷出道道雪箭冰雾,直上半空,形成一面面蔚为奇观的喷雪屏障,直挂天穹!
可以看出,那些冰缝峡谷处喷出的强大蛟息,足以将血肉之躯,直接喷成一团血雾,连渣都不会剩下!
任平生顿觉生无可恋,颓然躺倒在雪地之中。
不归山腹,那方圆数十里的巨大洞府之中,云海翻腾,金光万丈;更有那玄铁大锤递出的道道罡气,一击万仞,锤碎片片黑云。
那三块散发着万丈金光的金精线嵌玉圭符牌,变得莹白如羊脂,温润欲滴。那座已经悉数汇聚一洞灵气的蜜浆山头,一直被拉扯拔高,尖端连着三块金光散射的符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