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徐氏小子?”
吴氏族老看徐源来到县衙后,那些衙役个个殷勤接待,端茶倒水,捏腿捶背,又说又聊,喜笑盈天,简直就像是在伺候祖宗,于是满怀不忿地上前喝问。
何班头附耳把对方的家世身份简单说了说,听到吴氏宗族为蜀国卿大夫之后,如今受余荫尚有两位县令在别地任职,宗族之内养有壮丁百口,堪称是地方豪强。
“徐源你膨胀了啊!”徐源不由心中发慌的反省道。
他后悔没把情况摸清楚就来刷莫须有的功德,这种能养百十口壮汉的宗族,简直比寻常的鬼怪还要可怕。
“想我只有最初为了能够立身才得罪过宗族,结果因此招了多少祸患,差点连命都被他们做掉了。所以我吸取教训处处与人为善,才有了现在的安稳,大家见面嘻嘻哈哈多么和气,怎的又能和人结怨呢?”
徐源心里迅速打定了主意,功德虚无缥缈可以不刷,节操特别容易碎可以不要,但对方家势太强,仇家绝对不可以结。
“原来是吴族老当面,失敬!失敬!晚辈向闻吴氏宗族满门忠义奉君王,父慈子孝治家邦,为方圆百里之内难得的道德楷模人家,心中常怀钦敬啊!”
徐源满脸赔笑的拱手施礼大赞,只盼彼此能化干戈为玉帛,同时心里又筹谋后路,如果对方一定要撕破脸,那就只能跑路到巴国去了。自古巴蜀不两立,蜀国卿大夫的后辈,手再长也伸不到巴国。
只是等徐源把话说完,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古怪,何班头更是暗中伸着大拇指在心里赞叹道:“果然不亏是徐小哥,嫉恶如仇,正气存身,这记耳光打的真响亮啊!不说吴家的卿大夫是背刺先王得来的,光父慈子孝的讽刺就能把对方脸打肿了,吴氏宗族'公公扒灰,小妾偷儿'的传闻未必就是空穴来风啊!”
吴氏族老脸色通红直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瞪向徐源,徐源顿时意识到不好,他可能说错话了,但夸人都能夸到马蹄子上,让徐源有些想要大呼艹蛋。
“吴族老真乃虚怀若谷的有德之士,晚辈心中佩服之至。”
每个人都会犯错,因此犯错并不可怕,关键是要有将错就错的智慧和勇气,所以徐源虽然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但他感觉自己不能慌,还可以继续再操作一波,没准就能扳正过来呢?
“往日想要到府拜见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得遇方知盛德无虚,晚辈身无长物,惟在城中有店铺数间,愿与长者结个善缘聊表敬仰。”
利诱!
马屁没拍好没关系,咱还可以利诱,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只要大家以后能够和谐相处,送几处产业又有什么关系。
“我还是充钱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强大的氪金术也是我的神功绝学之一啊!”
“够了!”
吴族老一声大喝,双目环睁着就像要吃人一样。
“这人怎么如此无礼?徐先生好意与他结交,他竟然这样放肆!”
县尊从内堂出来恰好听到徐源的话,心中对吴族老很不满,这等无礼之徒,简直有悖他辛勤教化之功,你看似先生这等风度翩翩才是真君子。
“狗官!又来装腔作势!”
师爷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别人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却私下打听过吴氏宗族的遭遇。当初蜀国望帝遗族变乱平息之际,吴族老的祖父背刺伤重的先王并拥立新王登基,因此获得了卿大夫之位。
后来吴氏主持迁都事宜,贪欲熏心之下利用职权大肆敛财,引得群情激愤。开明九世尚王念其旧功,只是罢了吴氏的卿大夫之位,并没有治罪,但严令吴氏三代之内都只能耕读传家以养厚德。
送给吴族老店铺,是想让他被蜀王治罪,还是在咒他早死?
“县尊原本是多可爱的人,都是跟这位徐小哥学坏的啊!看看人家骂人骂的多高明,这绝对是我见过最有深度的讥讽啊!”
师爷心里感叹着,又不由大为庆幸的想道:“徐小哥绝对已经把吴家都给研究透了,否则怎么能这么了解对方?幸亏我听到县尊一句喝茶就及时住口,否则定要受他们连累,这场交锋已经不知道被人家步步为营的设了多少圈套,今天这些人必败无疑啊!”
“县尊大人!我等有状纸递上,要告那游徼田庄肆意破坏祭祀!”
啬夫看到县尊从内堂出来,赶紧上前将状纸递上,而这时又有人高声道:“县丞大人到!”
荣邑县丞名叫陈有光,他的轿子已经在县衙旁的小巷里停止了许久,听到仆从宣号才打开轿帘从里面出来,只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姓徐的这个小畜生真是处处与我作对,时时让我难堪,原本买通山上的恶匪想要趁他外出时弄死,没想到这厮竟然跑的那么快,一群匪徒追了十几里路硬是没追上他,反而让他警觉再也不出城了。”
“前几天诱导宅里的女鬼将他采死,竟然又做了无用功,这厮的命怎么就那么硬?最可恼的是被他下套把家中的奴仆刁毛抓进了牢里,我屡次找人疏通,可那姓杨的油盐不进,有心想找人把刁毛弄死了事,但就怕是个圈套在等着啊,姓徐的畜生太他娘的歹毒下作了。”
陈有光攥拳咬牙,恨不能把徐源生吞活剥了,可是想到自己有把柄在对方手中,而且大家还是碰头哥俩好的表面兄弟,他如果敢直接出手整治徐源,绝对会在荣邑县内变成过街老鼠。
“好在这次的局布的足够完美,今日对簿公堂只是为了看看他小人失势时的丑恶嘴脸,毕竟很快水神震怒之下,他就要神形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