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有太多太多的事,她以为她忘了,即使再想起来依然每个细节都清晰明了。
“耶泽四千七百七十八年,你说早知如此,在那一年冬天,第一场大雪,你就不应该把她生下来。”
“你打碎了她的平安扣,那是你此生唯一送给她的礼物。”
暮色四合,傍晚已至,高山风霜凄凉,四野寂静的可以听到枯叶凋零落在山道上的声音。
“同年,都结束了。”
染白的语气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就那么心平气和的讲出了深埋在心底不与人说的过去。
也许曾经是伤痛,是遗憾,是意难平。
可如今不是了。
总有一天。
终会放下。
垃圾桶里的小孩在慢慢长大,学会了很多很多,从此再不畏孤独,不惧风雨。
一个人,一片天地。
染白就那么坐在坟前,望着眼前一座空荡荡的坟墓,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就葬在此处。
她一直很温柔啊。
除了对她。
“其实以前她也委屈、她也不甘,她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她不明白同样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她要见不得光,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你爱不爱我。”
“如今才知晓,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的亲生母亲说后悔生了她,亲生父亲说早该掐死她,她的妹妹对她说,他们其实很好。
满目枫叶红,倦鸟立枝头,交错枝桠将天空切割成一块块碎片,高空遥不可及。
染白笑了笑,红衣恣肆,即使身居荒芜高山,黑夜缠身,也像一团烈火,燃烧不休。
“这次来看你,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说说过去吧。除了你,也没谁能说了。”
这些话,这些过往,诉与一坟,诸多心思,深沉不见底,也只有在一人死后,才会吐露一二。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下次?
下次就不会来了。
染白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眼神冷漠宁静,如浩瀚深海,望着这近在咫尺一座坟,自始至终也没有碰过丝毫,没叫过一声阿娘。
片刻后,她转身离去。
西安山上依旧有一座坟墓,那里葬着故人。
廖茹斯恨染白是怪物,却又是她的亲生骨肉。
直到死她都不知道,那一句异命,不过是旁人随口编造的一句谎话。
染白曾经有一个白日梦,梦里有很多很多朋友,有爱她的阿爹阿娘,她和先生走在街上,远处是太阳。
白日梦终究是白日梦。
后来她不再做梦,不再痴缠,她清清醒醒,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