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随着蒙舟往外走,一面说着:“那个,蒙公子……”
“小时候还知道唤句哥哥,长大了倒是不会叫人了。”蒙舟轻哼了一声,颇有些不满模样。
媱嫦抿着唇,沉默片刻后才道:“你也只比我大了三五个月吧?”
几年未见,他还和以前一样,她却变了许多。
蒙舟负手缓行,笑了:“你果然还记得我,倒也不辜负了我这些年念着你。你现下在绣止府,我在大理寺领了少卿之职,倒也勉强算作同僚了。”
媱嫦终是改了称呼,与往昔一般唤着他的字:“玉都哥哥年少有为,已是大理寺少卿了。”
大理寺少卿官居四品,蒙舟不过十七,着实是少年高位了。
蒙舟闻言却嗤笑出声:“我?大理寺现下有十个少卿,都是如我一般的官家公子,受祖宗荫庇,圣人便把我们都塞入大理寺了——上有刑部和绣止府,下有京兆尹府,大理寺清闲得很。”
“咳咳……”
媱嫦被自己呛着了。
她万没想到,她不过几年不在京安城罢了,大理寺竟成了世家公子玩闹的地方。
蒙舟听到她的咳嗽声,只当她这是伤及肺腑,眉头便又皱了起来:“你可还好?要不我背……我差人扶着你吧?”
他险些说岔了话。
媱嫦已是大姑娘了,哪能由得他背着?
媱嫦却没在意,她在军中多年,早就忘了男女大防。
性命相关的时候,谁还耐烦讲究这些虚礼?
挥挥手,她只道:“没,呛着风了而已。”
蒙舟仍旧眼含担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说没事,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媱嫦随手拍了下自己的心口:“穿着软甲呢。”
蒙舟哪会信她?
伸手招来了个小丫头,让她扶着媱嫦的胳膊。
媱嫦没心思解释太多,由着小丫头扶着自己走。
蒙府的车马就停在垂花门旁,一应仆妇已把马车打点妥帖,见媱嫦来了,立即迎上来扶住了她。
媱嫦皱着眉头望向自己手里提着的男人。
府卫已用绳索把他捆了个结实,此刻他插翅难逃。
蒙舟走上前,道:“阿媱你好生歇着,让女医给你瞧瞧伤势,我家中的府卫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我好歹在大理寺任职,押送要犯这类事项我是明白该如何做的。”
他轻皱着眉头看着媱嫦,言辞恳切。
媱嫦本想说自己无碍,无需这般娇护,却见到蒙舟已摆出了一副“你若不自己上车,我便把你抬进去”的表情。
她想了想,抬手一记手刀劈晕了被绑成粽子的老兵,见他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她这才踏上了马车。
蒙舟愣了片刻,瞪她:“你不信我?”
媱嫦回头看他:“大理寺有十个少卿,你说我信不信你?”
蒙舟顿时语塞,张了半天嘴,缓过神来时,媱嫦已经坐进马车了。
女医看诊的声音悉悉索索,蒙舟隔着车帘与媱嫦翻旧账:“方才你饮的是我去年存的初雪雪水,你可得赔我。”
车内传来媱嫦平缓的声音:“行,待到明年初雪,我赔十瓮给你。”
蒙舟的眼底染上笑意:“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