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止府还挂着贺府匾额时,白蘋阁是贵客雅苑。院内种着寒竹,在深冬已是墨绿之色。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路上已积起层白雪,瞧着有些清冷。
媱嫦径直走进屋子,屋内已生了火盆,暖意扑散了寒气。
房内摆设一应俱全,花瓶里还插了两枝白梅。一应摆设更像是谁家爱女的闺房。
耳房内热气氤氲,迈步进去,她便瞧见一桶温热的洗澡水已经备好了,旁边竟还放着换洗衣裳。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备着的。
奔波了一月有余,媱嫦当真累了。
坐进浴桶,她轻合上眼睛,任凭热气扑在自己的脸上,在面颊上留下一层细密的水雾。
方才有两件事她没问程聿,他也没有提。
一是那绣工一样的丝帕和罗衣。
二是尸体上的猫尾。
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含义?
总归不可能是巧合。
原本她想着,那些猫尾或许只是想要把这桩案子推给绣止府的手段而已。
但查到现在,她自己也否认了这想法。
她不知为何程聿就像是忘了这两件事一般,但她总觉得这案子没完。直觉告诉她这件案子的背后有更大的阴谋,明德坊大动干戈,绝不止是为了一个程聿。
良久,她轻摇了摇头,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回到卧房,拉开被子一瞧,里边竟然还放着个汤婆子,捂得被窝暖烘烘的。
习惯性的把障刀搁在枕边,媱嫦这才闭上了眼睛。
距白蘋阁不过十余丈的清风苑内,程聿收回手腕,脸上疲态尽显。
曹羽立在另一旁,紧盯着太医问:“程大人身子如何?”
太医拾掇好腕枕看向程聿,苦口婆心的规劝:“程大人劳心劳力,沉疴压身却不得静养,自然日渐憔悴……大人还是应当以自身为重,宽心静体。”
程聿闻言轻笑,摇头不语。
宽心静体?
于他而言,这四个字便是永不可能的。
他面上没有丝毫哀伤模样,仿若早已看破生死,对太医的话全不在意。
曹羽垂首立于一旁,却是哀叹不止。
想让程聿安心养病,这如何可能?
他沉吟片刻,奉上七宝手钏:“程大人,这是圣人特地着老奴赐予您的七宝手钏,由慈惠方丈开光的佛门宝物。”
程聿撑着床榻缓缓起身,朝着皇城的方向谢恩后接过手钏。
行了礼,曹羽立即上前扶他起身。
程聿扶着他的手问:“圣驾可已回銮?”
“已回了。”
圣人在何处,与旁人是决计不能说的,但此人是程聿,对他便没什么不可说的。
把程聿扶回到榻上,曹羽继续说道:“程大人,老奴还得带太医给媱嫦大人瞧瞧,圣人体恤媱嫦大人奔波多载,特许太医也给她瞧瞧身子。”
程聿有些疲惫的阖上眼:“她连日疲累已歇下了,明日我让宋秋带她去太医署便是。莫要告诉圣人我的病情,平白惹圣人忧心。”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