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忽然转头看向宋秋,闹得宋秋手里刚刚拢好的发丝尽数散落。
她朝宋秋扬了扬下巴,问:“他的学生有多少在朝为官的?”
宋秋重新拢好她的发丝,这才道:“不提外放的,单就在京安城内的五品以上近十人,官职最高的叫李俭,在吏部任考功郎中一职。”
她的语气中满是叹惋,看着媱嫦的眼中还多了抹遗憾。
此刻给媱嫦梳头,她只感觉这是最后一次了。
媱嫦的嘴角却扬起来了。
她没再说旁的,由着宋秋折腾她。
明德坊,长公主府。
宫人把翟凤步摇扶正,捧了铜镜到褚琏面前。
镜中的美人儿艳而不妖,身段玲珑有致,一袭正红宫装衬得她肤白如凝脂。
望着镜中美人儿,褚琏轻扶钗環:“绣止府没动静了?”
“回殿下,绣止府自未时起便静下来了。不过曹公公带着吴太医去给程司丞请脉。”
“程聿的手段倒是快,皇兄人在城外,却能尽知城内事。”
万全低垂着头,声音不疾不徐:“奴才听闻顾氏的军马皆是万里挑一的良驹。”
褚琏瞥了他一眼,笑骂:“猴崽子,这便耐不住性子了?”
万全把身子躬得更低,笑着应声:“奴才骨头轻,惹殿下笑话了。”
褚琏垂眸拨弄着腕间一串不起眼的碧玺手串,懒声问道:“岳明还没醒?”
万全立即应答:“回殿下,岳大人还没醒。岳府已请了太医院萧院判过府诊治,今夜恐怕不能出席宫宴了。”
“不中用。”褚琏的眉心轻蹙,眼底的嫌恶全不屑于隐藏。
万全悄声走近几步,轻声道:“殿下,奴才听闻岳大人有几个学生不满绣止府四处主事行事乖戾对府卿不敬,正要上书圣人呢。以吏部考功郎中李俭为首。”
“呵,”褚琏冷笑更甚,“那媱嫦是皇兄亲召回京的,入京头一日便由得他们编排,皇兄颜面何存?”
媱嫦可因家事解甲,却不能因外物外人的指摘离朝。
万全觑着她的脸色,自觉没有退下。
果然,褚琏沉吟片刻后便展开眉头,唇边的冷笑尽数消散。
“也罢,事关前朝,我可不便插手,由得他们作死吧。”
褚琏缓缓抬手,万全立即迎上去扶住她。
踏出门前,褚琏侧头望向万全。
万全把头垂得更低了:“殿下安心,一切皆以安排妥当。”
褚琏笑了,唇瓣似染了鲜血。
雪愈发大了。洋洋洒洒,衬着满城红灯,白雪似是被染成了红色。
漫天飘白,却挡不住城内欢庆。
对绝大多数京安城中人来说,今日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传不到他们耳中。那须臾的猫妖肆虐言论,早在初绽头角之时便被骁骑卫按灭在了萌芽里,再无人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