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到底没敢在临行前一刻才唤醒媱嫦。
未时四刻她便来到白蘋阁,还带着些脂粉和徐玮领回来的长剑。
媱嫦睡得并不踏实,宋秋才推开门,脖颈上已多了把冰冷刀锋。
她连动都不敢动,颤着声音战战兢兢的自报家门:“大、大人,是我,我是宋秋,你、你该、该起身了……”
冷汗瞬间便打湿了宋秋的衣衫,她不懂武,却感觉得到刀锋的冰凉。
但凡媱嫦的刀没有停顿,她现下也说不出话来了。
媱嫦瞧清了她的模样,收刀回鞘,她轻蹙着眉头道:“以后别悄声进来,听着心虚。”
这种小耗子似的脚步声,听在媱嫦耳中就是刺杀的暗号,倒不如地动山摇的跑进来,哪怕被吵醒,心也是安的。
宋秋转回身,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大人,我当真没料到你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程聿平素喜静,她早习惯了去哪儿都是悄悄地。
虽说她这样的脚步声也躲不过程聿的耳朵,但总不会使他受到惊扰。
谁能料到媱嫦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早知她会如此,打死她都不敢进这道门啊!
媱嫦把刀搁到桌上,倒杯茶喝了,这才问她:“什么时辰了?”
“未时四刻。”宋秋趁此机会喘匀了气把托盘放下,抹去额角冷汗对媱嫦道,“大人莫怪,到底是宫中夜宴,总该打扮一下才不算失礼。”
媱嫦轻叹口气,本想说不必,却一眼瞧见了搁在托盘上的长剑。
她眼前一亮,拿过剑来:“这么快便领回来了?”
指尖摩挲过剑身,媱嫦的眼底闪着宋秋从未见过的柔光。
“徐叔特地去拿回来的,公子说大人或许会心急。”宋秋说着,拧了巾帕递给媱嫦擦脸。
媱嫦放下长剑接过帕子,擦了把脸之后才轻叹一声:“的确是有些不适应,多亏徐叔。”
这四年她剑不离身,离了它,她连睡觉都不安稳。
宋秋的嘴角挂着笑看着她,忽然说道:“大人,公子对您……很特别。”
媱嫦的手一顿,狐疑的看向她:“怎么了?”
“公子平日待我们虽然也好,不过这样的小事是决计不会过问的。”宋秋的嘴角噙着笑,拿了梳子给媱嫦梳发,“方才圣人派了太医来给公子请脉,原本太医是要给您也请脉瞧瞧的,不过公子说您歇下了,让明儿来呢。”
媱嫦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劳他挂怀。”
宋秋探身看向她:“您就不想说点儿别的?”
媱嫦一手托腮:“你想让我说点儿什么?谢他体恤?真要说的话,我待会儿与他直说便是了,何必让你传话?”
宋秋无语凝噎。
公子为着她把奉了圣命的太医都挡下了,大人就没领会到半点儿别样心思?
她的眼睛转悠着,带着些许期待。
媱嫦当真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多想的。
她此刻更在意岳明。
“岳大人可醒了?”媱嫦问。
“早就醒了,已经送回岳府去了。”宋秋垂眸梳发,轻声道,“大人,岳大人的门生不知凡几,今日之事恐怕……”
岳明今日就是被媱嫦活脱脱气得呕血的,他决计不可能放过媱嫦,他病愈之时,恐怕就是媱嫦要倒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