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与李恪肩并肩站在黄河南岸的一处高岭之上。
岸边的风,此刻显得份外的凛冽,而那浪涛之声隆隆不已。
而在砥柱往南的方向,程处弼注意到了那边的水面,仿佛有一个又一个地漩涡在盘旋,有激流在翻卷。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身边的李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喃喃地低声嘀咕道。
“小弟我记得曾经在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见到过关于这三门峡的记载,里边有言。
‘自砥柱以下五户以上,其间百二十里,河中竦石桀出……
……合有一十九滩,水流峻急,势同三峡,破害舟船,自古所患。’
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这又是暗礁又是暗流的,难怪人说这三门峡渡之,九死一生。”
程处弼点了点脑袋,这里两岸夹水,壁立千仞,怪石嶙峋,地势险要。
河心有两座石岛把河水分成三股,分别称“人门”“鬼门”“神门”,故称“三门峡”。
下面有一砥柱正对三门,河水夺门而出,直冲砥柱。
如此险峻,对于漕船的正常航运带来了很大的风险,难怪之前曾听闻,漕船在经过三门峡时,往往会覆没,损失很大。
不得已,只能改行一段陆路,绕行过三门峡,再经水路继续往上游运往长安。
这是不得不改行,毕竟谁都不乐意往这九死一生的死地里边闯。
这个时候,李德匆匆地赶了过来,朝着李恪无奈地道。“殿下,小人已经去打听过了,这里一旦到了春夏时季,是不能行船的。”
“因为这里本就河道极狭,若是在这样的汛期拔舟入水,只会有人没舟覆这个下场。”
“唯有少雨时节,水流趋缓之际,那个时候,才敢接近砥柱。”
“罢了,处弼兄,看来咱们只能回头再想办法了。”
“随便吧,其实吧,能不能在这砥柱上留名,于我而言,不是什么大事,有功夫就弄,没功夫就不弄呗。
哎哎哎……贤弟你走那么快做甚,小心杆,小心杆……”
李恪脸都气绿了,老子被你勾起了瘾头,现在你居然跟我说这个。
等听到了处弼兄扯起嗓子向自己招呼,居然连小心肝这么不正经的称谓都叫了出来。
李恪直接菊花一紧,双腿紧绷提臀,警惕地猛然扭头,正要摆好一个戒备的姿势。
然后就感觉到了脚下被什么袢了一下,哎呀一声。
一干亲随,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这位被大唐皇帝陛下亲口嘉许英果类已的吴王殿下。
被不知道哪个不讲公道德的家伙扔在山路边的竹竿子一袢,然后径直滚下了旁边的沟里……
“啊,啊……啊……”每叫一声,代表他翻滚一次,足足三周半的坠落,就是入沟不太完美。
当然,毕竟他是摔跤不是跳水,不必太讲究入沟角度。
歪倒在沟中,浑身生疼,脸上还有草汁和灰土的李恪,一脸了无生趣地看着碧蓝色的天空。
感觉自己的人生,自打跟处弼兄接下了头之后,就在一条下坡路上狂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