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师傅一直在密室里闭关,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今天出了关,满脸的喜色,然后便写了信,让我给您送来。
应该是做出了什么好东西吧!”
“恩…”
张宝仁点了点头,对晒得浑身发汗的小学徒说道,“这么热的天,辛苦你了,和我进去喝杯茶,歇一歇吧。”
“不用了…我还赶着回去复命呢。”小学徒连忙摆手道。
“好吧…”
张宝仁见此也就不再劝说,对其扬了扬手中的信纸,“东西我已经收到了,请你告诉你师傅,今天晚上一定到。”
然后小学徒便快速离去。
等小学徒走后,张宝仁连忙看向手中的这张皱巴巴的请柬,想知道赵铁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所谓的“请柬”也并非像那些大户人家那么的正式、典雅,叫作请柬,但其实就是一封信。
黄褐色的封面上写着一行黑色的字。
「吾之好友保仁亲启…」
背面封口被火漆封着。
张宝仁撕开信封,里面有一张湿软的红格信纸,上面写道。
「宝仁小道长:
…相识两年,我俩虽年岁不一,但趣味相投,保仁的种种奇思妙想建议,也对我带来了很多启发。
…你也知道,我毕生之执念无非炼出一绝世之刃,经过多年苦求,现在终有所得。
如此兴事,当不能独自享乐。
因而,我欲借此机会,办一场‘赏剑大会’。
广邀知己,赏剑、赏酒、赏月…
此等盛会,当不能少了宝仁你,望君在今夜戌时一定光寒。
——赵氏铸剑人」
看完信的内容,张宝仁脸上忽然浮上了一丝惊喜,“这赵老头竟然还真练出了什么东西!”
虽然时常听其说要练剑,也为之出过歪主意,但却从没想过他真能炼成一把神剑。
加入地府后,因为事情的繁杂与忙碌,更是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现在收到这封信,还真是感觉又惊又喜…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提到的猪肉铸剑法的帮助?”
说完失笑的摇了摇头,把手中的这张文笔狗屁不通,但却情真意重的信,小心的叠好,重新放入到信封之中。
然后打开道观门,进入其中。
后院的小桌前,张宝仁将盛有“清明叶”的破碗和新买来的小瓷碟摆在桌上,自己随之坐下。
就见一道黑影窜来,落在小桌上,化作一只小猫,好奇的看着桌上的两个碗。
张宝仁指了指破碗,又指了指自己,“这个…现在归我了。”
“喵呜…”
“嗯…”
张宝仁点了点头,然后将那个新买的小瓷碟推至小猫面前,指了指小瓷碟,“这个是给你的。”
“喵呜…”
‘一口’奶奶的叫了一声,接着好奇的看着碗中正在嬉戏的两只黑猫图案,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碰了碰,瞬间闪回,“喵…呜…”
“哈哈……”
张宝仁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将小猫和它的小瓷碗拿到一旁,去让它自己去解密、玩耍。
而自身则平静了心绪,从桌上的破碗中,取出了两片“清明叶”。
经过一天的调养恢复,双眼已经变得适应,已经可以再进行下一重的修炼了。
青翠欲滴的柳叶边缘有着五彩毫光,叶骨银光流转,将之贴至眉上,一股清凉痒意在眼部浮现…
…
戌时。
正是天地将黑未黑,昏暗朦胧的时候。
张宝仁就是在这个时候出门,朝着铁匠铺行去,“也不知道赵老头到底练出了一把什么样的宝剑…”
因为心里的好奇,脚下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虽然这时天色昏暗,对他却无任何影响。
加之道观距离铁匠铺也并不太远,不一会儿就到了赵家巷尾,十字路口处。
白日里热闹的街道这时黑乎乎静悄悄的,只有一家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此便是铁匠铺所在。
通红的灯笼下站着两人,好像是提早到来的,同样参加赏剑大会的客人。
张宝仁定睛看去,这两人一个穿着素白儒衫,虽然看着经过了一番整理,但衣冠还是有些不正。
衣领袖口都有着污渍,头发也泛着油光,脸上的青茬,脸颊的划痕,显示出了胡子是今天刚刮的。
还有那化不开的哀怨之气。
显然一个经受了什么打击的颓废老书生。
另一个人穿着青白衲衣,千层底的布鞋,脑袋正光油亮,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愁苦,手里正拨着一串黝黑的串珠。
一个老和尚。
在张宝仁打量两人的时候,老和尚手中不停拨动的念珠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他所站的方向。
之后张宝仁便从黑暗中走出,来到了两人身边。
这两人站在一起,看着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苦大仇深”。
不同的是,那老和尚虽然看着苍老,却给张宝仁一种磅礴稳重之意,脸上写满了愁苦,眼神中却是古井无波,深邃至极。
而那个中年书生却是虚浮无力,弱不惊风,眼中充满了死寂。
三人互相点了点头,都没有开口。
这么沉默站了一会儿之后,又从张宝仁刚刚过来的相反的方向,走来了一个男人。
这人穿着一身被浆洗的干硬发白的皂服。
看着二三十岁的样子,面容坚毅硬朗,身材魁梧有力,腰上还配着一把长刀。
看着是一个来不及换常服,或者根本没有得体常服的干练衙役。
这人先是扫过门前的三人一眼,然后目光又在张宝仁和老和尚身上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走了过来,与三人站在了一起等候着。
张宝仁心里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某些原因,他对这些在某一方面可以算作自己同僚的“朝廷鹰犬”并没有太大的好感。
不过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赵铁匠的交友还真是广泛,什么牛鬼神蛇都有…
随着这位衙役的到来,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就听嘎吱…一声。
铁匠铺的大门被拉开,身材壮硕,须发花白的赵老头出现在门口,他的眉脸间带着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喜色。
但是张宝仁的心中却忽然如巨浪一般炸开,本来渐开的嘴角突兀的凝固住,眼中的喜色变成了茫然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