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巡叹了口气,
“行吧,你照顾好自己。”
“谢谢乔哥关心。”
乔巡转身离开。
他实在是对江悠乐感到费解。
从来没有哪个人给过他这种别扭的感觉。几乎完全无法从这个少年身上读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明明普通得随处可见……就像所有人的一个集合。
完美的中庸者。
面对江悠乐,乔巡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去当一个坏人,伤害他。然后看看他到底会怎样应对。
这种感觉就非常奇怪。
每次出现这种感觉,乔巡都会有些后怕。他几乎不会冒出无端的恶意来,但江悠乐,已经好几次让他升起无理由的恶意了。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江悠乐是个很“特殊”的普通人。
但就是无可奈何。
这顿年夜饭吃得还算热闹。有管月和吕仙仪在,任何聚会都不会冷场的。
一个热情,一个闹腾。加起来就是热闹了。
乔巡有理由怀疑,就算只有她们两个人,也能玩得很热闹。
“我!”大概是玩得太开心了,管月满面红光地站起来,“要表演个节目!”
辛渔笑着说,
“跳舞吗?”
“对的!让你们好好看,大唐的舞!”管月步伐翩翩,施施然地挪到一边,然后说:“仙仪,舞台!灯光!还有伴奏!”
吕仙仪配合地说,
“好的,管大家。”
她操控创造力,三两下见搭建起舞台,布施好灯光,琴瑟琵琶筝鼓罄等乐器样样不落下。
“就演奏那个,之前那个!”管月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没问题。”
吕仙仪说着,手指动了起来。那些乐器便自发演奏起来。
美妙的古乐即刻而起。
锦瑟簌簌,钟鼓咚咚,琵琶铮铮……
管月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华丽的霓裳,在吕仙仪的伴奏中起舞了。
乔巡愣了一下,看着辛渔问:
“她什么时候会弹古乐器了?”
辛渔说,
“你整天待在阳台上,当然不知道。管月教她的。”她笑着调侃,“看看人家,配合多好,多有默契。”
乔巡没有说话。
吕仙仪和管月像是排练过无数遍了,彼此之间的配合十分完美。她们之间每次的眼神相接,似乎都能将心中所想传递过去。
辛渔看着乔巡,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能说什么……”
“为什么你跟仙仪相处那么久,都不及她们短暂十多天相处的默契呢?”
“你想表达什么?”
辛渔摊了摊手,
“乔巡,我就像知道你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如果,仙仪哪天真的彻底离开你了……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归宿。你是那种会祝福她的人吗?”
“你以前常常说我是个自私的人。”
“确实。”
“如果我对什么感到不满,我会想办法去改变。如果,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而我并没有不满……”
“你会不满吗?”
“我无法预测未来的事。”
“那现在呢,你心里会有那么一点别扭吗?”
“辛渔,没必要非得从我这里挖掘点什么出来。”
“逃避话题。”
“我知道管月是怎样一个人,也知道仙仪是怎样一个人。她们关系好,我并不会感到别扭。你一开始就应该想到,仙仪没有因为跟我分手而陷入低谷之中,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你说得对。”辛渔呼出口气,“我感到放松了。乔巡,你知道吗,你几乎从来不告诉我们你心里的想法。我们也很难看透你,以至于,几乎没有一个关心你的条件。跟仙仪分手后,你又像以前那样,渐渐走远,渐渐变成一个人,但我们是朋友……我,”
她看着乔巡,
“你记住了,乔巡,我绝对不会让我的朋友孤身一人。孛娘跟我说过,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在一个关键期。我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关键期’,但是,我会努力去帮助你。”
乔巡眉头沉敛,
“我……谢谢。”
辛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诤友。
她笑着说,
“好好欣赏她们的表演吧。这可是为你准备的。”
“为我?”
“你这段时间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就当她们是想让你振奋起来吧。”
管月在舞台上喊,
“教练,看我看我!”
乔巡看向她。
她衣裙翩翩,挥动长袖,如同谪仙。
耳畔的声乐也似仙音。
乔巡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却觉得天旋地转。
某一刻,外面的天空升起烟花,斑斓的光芒照耀大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朱孛娘忽然站起来,迫不及待地走到外面。
她望着烟花闪耀的地方,吸了口气,转头对众人说,
“各位,幻·长安开启了。”
她刚说完,下一刻,西京市正上方的天空陡然撕扯出一条裂缝。从裂缝中照出刺眼的白光,刹那间就让整个西京市亮如白昼。
厚重的云层之间,映着海市蜃楼一般的宏伟建筑。
缥缈之下,依稀只能看到是建筑的形状。
“那就是幻·长安吗?”
吕仙仪瞪大眼睛。
朱孛娘摇头,
“不,那只是幻·长安的投影。幻·长安在另一个世界,因为一些特殊的联系,在这个世界出现了投影。”
“我们怎么进去?”
“从那道裂缝进去。”
辛渔问,
“现在就去吗?”
朱孛娘说,
“我必须立马去。你们……可以自行选择时间。”
乔巡说,
“那就一起去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好!”
几人执行力非常强,各般手段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收整完毕了。
朱孛娘操持神力仙术,带着几人飞升至西京市上空的裂缝。
此刻的西京市,一片惊慌,那天上出现的奇景如同地外文明降临。
抵达裂缝后,朱孛娘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姐姐留下的记号,一段以符文为载体的文字,
“孛娘,我和殷郊元帅已经进去了……还有,幻·长安可能出问题了,请务必小心。”
朱孛娘将这段话转述给几人。
“出问题……”乔巡问,“很严重吗?”
朱孛娘摇头,
“已经太久没见过了,我也难以预测。”
乔巡看向裂缝……
眩目的白光遮蔽了一切,根本无法看透裂缝的另一端是什么。
“曾经,这里是一座大门。”朱孛娘说,“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她说着,向前迈步。
乔巡等人跟在后面。
某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敌意,扭头看去……
之前阻扰他们取得地司太岁寄身的神像的年轻道士,此刻正以冷厉的眼神看着他们,
“我又回来了。”
乔巡看着他。
年轻道士的眼神渐渐从冷厉变得兴奋起来,咽了咽口水,喉结鼓动。他那副样子似乎在说,你快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乔巡稍稍抬起下巴,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扭头迈步走进裂缝。
年轻道士立马变得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脖子绷得很紧,他嘶吼着喊:
“傲慢的蠢货!我要把你剥皮抽筋!”
他意识到,乔巡至始至终,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对“主角”而言,
是最大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