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王济悬赶来了。
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派人去找赵百户,把方才学徒们和他说的那些事,都一五一十地全传了过去。
听说秦院使带着太医院四十多个学徒和锦衣卫起了冲突,他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跑了过来,就怕脚程慢了这里闹出什么挽不回的乱子。
结果才踏进西柴房大门一看,见春日复苏新绿的大槐树下,秦院使正拿着本书,晃晃悠悠地靠在老人椅上悠然翻阅。还有三五个学徒正进出着往一间空屋子里运茶壶、笔墨、纱帐之类的东西,近旁一群锦衣卫冷着脸带刀巡视着,不发一语。
显然已经没什么事了。
“老院使……”王济悬轻叹了一声,走上前,“您今日这……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秦康听到声音,这才抬头,见来人是王济悬,他笑了笑,“都好了啊,都安排好了,本来想万一有什么事,你在这儿还能说上些话,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你快去忙吧,不耽误你了。”
王济悬有苦说不出,只得面带尴尬地笑了笑,“我那儿也没什么大事,该做的都安排着呢,您和我回去吧,把您放在这儿,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秦康瞥了一旁的锦衣卫一眼,声音忽然转冷,“若是我在这里殒了命,你便据实去向圣上回话,皇上自有圣断的。”
几个锦衣卫的脸色又黑了些,轻轻哼了一声,错开目光看向别处。
柏世钧这时正端着一盆脏水出来,泼进了院子边沿的一圈灌木丛里。王济悬见秦康这里劝说不动,便沉着脸上前对着柏世钧一番训斥,质问他为何只顾自己,不考虑秦院使古稀之年的身体状况,竟把事情闹到了今天这步。
柏世钧自知说不过他,便什么也不说,只是闭着嘴盯着王济悬的嘴巴,看着那两片薄唇动来动去的,柏世钧不由自主地发起了呆。
等王济悬不说话了,柏世钧又回过神来,低低地问了句,“王大人说完了吗?”
“我要你回话!”王济悬厉声呵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柏世钧挠了挠耳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盆,“王大人不必再问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这边事情还没做完,就不和您聊天了……”
说完这句话,柏世钧果然抱着水盆就往一旁的某间柴房里走,王济悬没料到是这个结果,望着柏世钧跑掉的背影气得脸色发白。
“回去吧!别问他了,这时候他不方便说。”秦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这儿暂时还不用担心,有事我会找人去喊你的。”
“老院使!”王济悬着急地转回身,“真要是有了事,您再来找我,万一来不及了呢?”
秦康哼笑了一声,“来不及那便来不及,我倒要看看锦衣卫有没有让我来不及的本事。”
王济悬只得心急火燎地离开了柴房。
但他也没有走远,而是停在了离柴房不远的小花园里,不多时,锦衣卫中果然有人跟了出来,那人对王济悬颇为恭敬,举手作了个揖,喊了一声,“王大人。”
王济悬也作揖回礼,客气道,“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卑职乃锦衣卫小旗官韩冲,一直跟在赵百户大人身边做事。”
韩冲介绍完自己,就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听到并没有发生什么真的打人、斗殴,王济悬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看来是那些学徒添油加醋了,必须也找人警告一下他们不要乱传消息才是。
那人又接着道,“赵大人身上还有其他差事,命我等在此蹲守,若有急事便去报他并与王大人商量。”
王济悬笑了笑,虽然眼前的此君看起来比自己儿子还要小几岁,但面对锦衣卫,王济悬丝毫不敢懈怠,仍是以同侪之礼相待。
“不知赵百户今日,是什么差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