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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19)(2 / 2)

皇帝难为 石头与水 0 字 2022-01-07

    你他娘的去云贵就罢了,还敢乱说乱动,不是活够了吧?

    徐叁与明湛的利益关系最为紧密,如今明湛在位,他是帝师。若是明湛给人拉下台去,那他算是啥哈?前帝师?

    再者,他家儿女,都得明湛器重。还,还,还有他家那倒霉的准女婿,还得指望着君王为范家平反呢。若是换了凤景乾重新上位,凤景乾如何肯理会范家的官司呢?

    故此,徐叁绝对是正经的明湛党。

    不论任何时候,当然不能说太上皇的不是。如今,善棋侯弄出事来,自然是善棋侯的不是了。

    对徐叁此言,兵部尚书顾岳山极是认同,“善棋侯不得当,不仅是令镇南王府误会朝廷,若是两位圣人因此生出嫌隙,当如何是好呢。要依我说,当初就不该让善棋侯去。”

    当初,当初善棋侯串连宗室要迎太上皇回帝都,也没看你姓顾的说话呢。欧阳恪有些不满顾岳山附和徐叁,道,“不论如何,宁国长公主不过一介女流,竟然妄想指点帝位,实在太过了。”

    刑部尚书简涛生就一副富态的模样,额上出了热汗,一面擦汗,一面和气的劝欧阳恪道,“老大人哪,宁国长公主那可不是一般的女流。陛下登基时,镇南王没到,还是宁国长公主代表镇南王府来朝庆贺的。那是陛下的龙凤胎姐姐呢。”什么都甭说了,唐时武则天称帝,满朝文武哪个不是男人,谁敢站出来放个屁呢。

    李平舟公允道,“还是听陛下的处置吧。”

    就是李平舟亦私下对明湛表白一句,“宁国长公主对朝廷或许颇多误会,臣等忠于陛下,绝无不敬之意。”

    明湛叹口气,脸色落寞,并未说话。李平舟又道,“陛下自登基以来,颇多建树。陛下在位,臣等适逢明君,也想着跟随陛下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陛下与太上皇关系之亲密,不是父子,更胜于父子。”李平舟正色道,“陛下,若是太上皇有别的意思,根本不会去云贵。如今江山太平,偶有小人作祟,陛下切莫误信小人,误会了太上皇。”李平舟与凤景乾君臣相得,自然不愿看到凤景乾与明湛交恶,故此,一腔怒火,全撂在了善棋侯头上。

    都是这老东西惹出的事儿!

    还,还有襄仪太长公主,老太太这个年纪,还闹腾个啥?你以为你是宁国长公主呢?

    就是宁国长公主,李平舟也没啥好印象。

    再想到前些天犯事儿的西宁侯,李平舟忍不住道,”陛下,宗室享国家供享,却不知收敛,妄干朝政。陛下身为天下之主,当训以导之。“

    如今这一团乱麻,皆是宗室之过!

    明湛笑一笑,心下满意道,“朕知道李相之意了,李相放心吧,朕与父皇的情谊似海深,不是请想挑拨就能挑拨的动的。倒是李相,真难得跟朕说这样贴心的话哪。”

    李平舟向来不是柔和的性子,听明湛这样调侃,竟一时有些尴尬起来,明湛立时调戏老头儿道,“哟,李相脸都红了。”

    人家李平舟啥年纪了,几十年的阅历,吃的盐比明湛吃的米都多,过的桥比明湛走的路都多,尴尬是真的,哪里会脸红呢。可不知怎么的,被明湛这小不正经的一调戏,老脸竟然真的红了一遭。

    明湛哈哈大笑,李平舟脑羞成怒:好不正经的君王哦,我干嘛要多嘴劝他哦。

    撒娇李红着老脸,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173、更新 ...

    李平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湛明白,朝臣归心的日子已在眼前了。明淇比他想像中的更加能干哪,这年头,小妞儿们也惹不起啊。明湛为了表现他对于明淇的感激赞美之情,肉麻兮兮的写了封感谢的信回去。

    日后,明淇接到明湛的信,恶心的一天没吃饭。

    当然,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如今,只说眼前。

    明淇为明湛做的,自然不仅仅是一封试探朝臣、离间宗室的奏章。

    善棋侯于宗室中素有贤名儿,就是凤景乾在位时,面子工程做的再好不过,对于淮扬一系,向来恩典有加。善棋侯到了南宫,见到凤景乾,那真是未语泪先流,激动的哽咽不已。

    凤景乾微笑,“这是怎么了?见到朕倒先哭上一鼻子。”

    善棋侯长长的做了下深呼吸,平复好情绪,再长叹一声,恭谨的行礼,叩首道,“老臣久不见陛下,老臣失仪了。”

    “莫要如此,起来吧,坐。”凤景乾笑容不变,指了指边儿上的椅子。

    善棋侯拭一把老泪,屈身坐了,凤景乾笑问,“帝都还都好吗?”

    “托陛下庇佑,帝都一切安好。”善棋侯一脸关切道,“老臣听说陛下身子不适,前来云贵休养。如今看陛下龙威不减当年,老臣总算能放心了。”

    凤景乾点头,“这就好。”

    出乎善棋侯的意料之外,凤景乾并没有问其他的事情,譬如鞑靼之战。

    其实真的是善棋侯想得太多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凤家兄弟自然比他更为关心江山社稷。鞑靼之战,人家早弄的一清二楚,哪里会在离鞑靼之战后的小半年儿再提及此事。至于其他的,凤景乾自有手段,也不必通过善棋侯的嘴来问。

    善棋侯毕竟是宗室,哪怕凤景乾对宗室向来优待。不过,皇室与宗室之间,向来是互相倚恃又互有防备。当年,凤家兄弟在扬州地盘儿上出事儿,虽然是着了那贱人的道儿,不过其间有没有仪王一系从中作梗,凤景乾就不知道了。

    所以,问了些大面儿上话儿,关怀了一下太皇太后与明湛的身体健康,凤景乾就露出疲惫的神色来。善棋侯最擅察颜观色,自然识时务的告退,再想别法儿来忽悠凤景乾回帝都。

    倒是郑开浚,说的话儿极外令凤景乾欢喜。

    郑开浚年轻,探花儿出身,人也生的俊俏。并不说什么鞑靼之战啊啥的,而是说了些宗室里的事儿,譬如淑玉长公主诞下一子,淑贤长公主也有了身孕。

    譬如,战后朝廷如何安抚百姓的。

    再譬如,皇上如何厉行节俭,省下银子来修桥铺路,如今帝都里道路平整,一直铺到了郊外村庄。还在,内务府做出来了一种三个轮子的车子。

    凤景乾听着好奇,向来马车皆是两个轮子,三轮车,听都没听说过,细细问了郑开浚一回,晚上还与凤景南提了一嘴。

    凤景南琢磨了一会儿,“既有这样稀罕的玩意儿,该弄两辆来给咱们瞧瞧才是。”三个轮子的车,什么时候小子长出三条腿儿来,他都不会奇怪了。

    郑开浚既然特意在凤景乾跟前儿说了这稀罕物儿,自然是带了来的。并且,郑开浚抽空给凤家兄弟亲自做了演示,请冯诚坐车厢里。然后,郑开浚亲自骑了一段儿路,着实令人称奇。甚至冯诚连连告罪,“奴才有劳郑大人了。”郑开浚亲自驾车,这不是给他当了回车夫么。虽说冯诚在凤景乾身边儿日久,别人也都给他三分面子。不过,冯诚素来谨慎,礼数不敢差半分的。

    与现代的三轮车比,自然是笨重的很,不过,木匠手法儿细致,外面打磨光润,再上了一层清漆。不用骡子马,一人就可以骑了,后面还能放东西。

    凤景南笑着瞅一眼,轻描淡写道,“这东西倒不赖,什么时候让明湛派两个匠人下来,也教给内务司的匠人学上一学。”其实凤景南内心深处清楚,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多方便,关键是省了骡子马啊。

    郑开浚脸露艰难之意,觑了个空,悄声与凤景南道,“陛下说了,这叫知识产权,王爷,学的话,要收银子的。”

    凤景南险些把脸气歪,就个小破三轮车,还要收银子,收个屁!

    凤景南在为明湛的小家子气来火,而凤景乾则为善棋侯的纠缠不清头疼。

    善棋侯的来意,凤景乾一清二楚,哪怕他有意回避,善棋侯执意要说,那简直是泪流满面,泣血忠心。就听善棋侯凄声道,“老臣不敢说陛下哪里不妥当,只是若万岁回帝都,凡事帮着陛下把把关掌眼,老臣以为,鞑靼人兵临帝都城一事是断然不会发生的啊。万岁啊,陛下如今年纪,尚未至弱冠之年,担此江山重担,难免有力有不逮不处啊。万岁于陛下,爱之惜之,何不回帝都亲手教导陛下为君之道、理政之道、驭下之道、圣明之道呢?”

    “万岁正当盛年,朝中百官,及臣等,无不盼着万岁重回朝纲哪。”善棋侯几乎是涕泪横流,苦口相劝。

    今日阴雨绵绵,草上湿滑,自然不能狩猎。凤景乾在宫室之中休息,养精蓄锐,善棋侯上赶着来哭诉表忠心。

    见到善棋侯这番形容,凤景乾却是大为皱眉,他平生最见不得人哭哭嘀嘀,没个样子。其实明湛也很喜欢哭,那小子嚎起来,能把屋顶震塌。不过,那小子嚎哭,可不是如善棋侯哭的这样恶心,凄凄切切,倒如妇人一般,哪里还有半分宗室侯爵的体面尊荣可言。

    明湛初掌朝纲,有问题是一定的。当年,就是凤景乾刚刚登基,那会儿仁宗皇帝还是死了的,遇到的种种不为人知的难处无数。如今明湛甫登基一年,就可以盐课改制,建天津港,修桥铺路,搞一搞帝都建设,与自己那会儿比,已极是难得。

    关键是,明湛手里有银子。

    而且,现在国库里的银子并非是凤景乾留下的,而是人家明湛自己想法子弄来的。做皇帝的人,没一个嫌银子有铜臭味儿的。

    虽有鞑靼之战,只是明湛运气不好罢了。何况,明湛保住了帝都城。

    当初,凤景乾能干脆的禅位给明湛,一是来自阮鸿飞的威胁;二则,亦是基于对明湛的信任;三则,亦是为了江山大局考虑。

    如今,明湛做皇帝做的有模有样。凤景乾了解明湛,那小子虽是讨人喜欢,不过那一肚子的小心眼儿,若是他现在回去,面儿上不说,心里不定咋想呢。还有那贱人……

    罢了罢了。

    凤景乾正欲回绝善棋侯之提议,就见善棋侯两眼通红,凄声道,“老臣知道,万岁是受了奸人的威胁,无奈退位。只要万岁振臂一呼,天下皆当随万岁而起。就是陛下,如今为奸人迷惑,万岁怎忍心陛下受奸人所害呢。”

    凤景乾神色一动,面露不悦的问善棋侯道,“奸人?谁是奸人?朕留给明湛的,皆是贤臣良将,哪个是奸人的?”当然,说这话凤景乾完全没想到,当初叛国的杨宇同,也是他留给明湛的“良将”呢,结果却是狠狠的坑了明湛一头。

    善棋侯听到凤景乾有问,顿时来了精神,压低声音道,“臣得到机密消息,如今常伴于陛下身侧的杜若国主,就是先北威侯之嫡长子阮鸿飞所扮。当初,阮鸿飞陷圣驾于危处。现在此人又扮作杜苦国主,迷惑君王。万岁,您若不回去,陛下若是为奸人所害,当如何是好?”

    “胡言乱语,杜若国主明明是海外岛主,愿意与我朝百世修好,如今长驻帝都,是因为杜若国主倾慕我天朝文明,流连难舍而已。”凤景乾正色斥道,“善棋侯不可胡言,你这话若是传出去给杜若国主知道,影响两国邦交,就是大过。”

    善棋侯见凤景乾不信,急忙道,“万岁,当初阮鸿飞去西北,随平阳侯学了一手缩骨功。如今江湖中有一种人皮面具,戴上去,完全变个人儿一般。万岁是见过阮鸿飞的,杜若国主的真实身份,只待万岁回了帝都,一验既知。不想,陛下如今年轻,待人执诚,未有丝毫防人之心,却为人所乘,日日有奸人伴于君侧。若有万一,如何是好?”

    话到此处,善棋侯深深的叩下头去,哀求道,“请万岁回帝都,救陛下于危难,还江山以太平,除奸去恶,重振朝纲。如此,万岁一片爱子之心,陛下尊敬您如同亲生父亲一般,定会对万岁的关怀感激备至。”连给凤景乾回去的理由都找好了,他就不信,凤景乾被阮鸿飞迫于退位,远来西南,能不怨能不恨的!只要凤景乾回去,与凤明湛两相争执,他就有法子令他们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凤景乾不知善棋侯是哪里得了这信儿的。其实世上相似之人多矣,哪怕像阮鸿飞那样俊俏的鲜少以见,不过,先前阮鸿飞江洋大盗一样的人物儿,如今再以杜若国主的身份出现。再加上那贱人面嫩,偏若二十许人一般,哪怕貌有相似,还真没有人敢对他的身份提出异议。

    如今善棋侯有此结论,却是让凤景乾为了难,只得虚应,“此事非同小可,朕会派人详查。善棋侯头一遭来云贵,好生歇息几日吧。”

    凤景乾不知道善棋侯从哪儿得知阮鸿飞的事,不过,这可是不妙。

    哪怕凤景乾恨不能阮鸿飞顷刻死了,但是,他却不想为善棋侯所利用。只要他回帝都,想动阮鸿飞,就得先动明湛。那小子对贱人简直是神魂颠倒,打老鼠伤玉瓶儿,可不是凤景乾的行事准则。

    凤景乾一时为难,禁不住对窗怅然。

    正赶明淇经过,笑道,“皇伯父有心事?”

    先时,凤景乾对于弟弟把女儿当儿子养,还养的这样野心勃勃,自有些意见。不过,在云贵住的时日愈久,凤景乾越发明白明礼的平凡,以及明淇的出众。这丫头有着极敏锐的心思,手段凌厉,颇见城府,但是同样的,明淇闻一知十,闻弦歌知雅意,许多事,你一个眼神甚至一个暗示,她立时心有灵犀的为你办了。

    这样的人,定不会惹人厌的。

    凤景乾一见明淇,顿时有了主意,温声唤道,“淇儿过来,我这里有好茶。”

    明淇人生的高挑儿,长腿几步就进了屋儿,冯诚识时务的退下安排茶点。

    凤景乾也不来什么虚头儿巴脑儿的东西,笑道,“如今我有一事,踟蹰不能办,淇儿可愿与我分忧?”

    “要看什么事了?”

    凤景乾低语对明淇说了,明淇一笑,“再简单不过。”

    史书记载:善棋侯于镇南王府,出大不敬语,宁国长公主怒而击之。善棋侯立毙当场。

    这是对善棋侯死亡的官方记载。

    其实,有许多事情在后人看来是模糊不清的。譬如,凤景南之后,宁国长公主掌控镇南王府的时间达四十年之久,善棋侯有什么理由,特地的跑到镇南王府去,对宁国长公主出不敬之语呢。善棋侯又不是傻的,总得有个理由吧。不然,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

    再者,镇南王府虽割据云贵,不过,从未直接干涉过帝都政事,哪怕有人对镇南王府大不敬,也是向来由帝都出面惩处。宁国长公主不顾双方默契,杀了善棋侯,这绝对是不可想像的事。

    后人想求解,大多人是自《宁国长公主致武皇帝书》中寻求线索。大史学家曾韵以为:当时善棋侯去云贵意欲迎已退位的景皇帝回宫,主持政事。这在很大的程度上冒犯了武皇帝的利益,武皇帝出身镇南王府,与宁国长公主为同胞姐弟。甚至在许多时候,这对姐弟在政事上相互依恃,让镇南王府与帝都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若干年后,宁国长公主最终夺得云贵大权,这里面,武皇帝于背后的支持给了宁国长公主极大的帮助。所以,在某此方面,武皇帝的利益,代表的同样是宁国长公主的利益。

    而善棋侯在武皇帝登基刚刚一年时,意图借助景皇帝重回帝都之事来动摇武皇帝的统治。从而,彻底惹翻了脾气不大好的宁国长公主,最终,善棋侯命丧宁国长公主之手,就在情理之中了。

    史学家的分析在一些层面上而言是准确的。首先,明淇帮明湛,不仅仅是出自姐弟之情,亦是出身对自身地位的稳固。

    明淇自凤景乾的宫院出去,第二日天气大晴,狩猎的好日子。

    善棋侯是个谨慎的人,自不敢下场狩猎,亦不肯让儿子下场,倒是郑开浚心底无私,跟着去转了一圈儿,小有收获。

    在郑开浚回来时发现行宫微有乱象,有镇南王府的御医在善棋侯父子的院中进进出出。镇南王府给出的理由是:猎场误伤。

    郑开浚自然知道,善棋侯父子根本没有下场狩猎。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一场心知肚明的谋杀。

    明淇站在善棋侯父子的院落中,依旧是一身紫衣,一头青丝梳成俐落无比的巾帼髻,扎金丝花冠,耳垂上两颗金底嵌红宝石的耳钉,折射着太阳耀眼的光华,偶一闪耀间能灼痛人的眼睛。

    不知为何,郑开浚却忽然一阵寒颤。明淇的眼睛望过来,依旧是那双大大的神采飞扬的丹凤眼,郑开浚却是心头一阵忐忑,急忙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174、更新 ...

    其实哪怕是将此事交给明淇来分忧的凤景乾,也没料到明淇会用这样凌厉的手段直接解决了善棋侯父子。

    凤景乾惋惜叹道,“你这丫头,脾气也忒急了。善棋侯父子,不过是饵食矣。既然他们已露了行迹,只管监察,才能逮到大鱼。”

    明淇在动手前自然要考虑充分,故而,她不急不徐的解释道,“镇南王府向来不干预帝都之事,我看善棋侯极擅煽动之事,这种事,尤其涉及流言蜚语,若是真传扬出去,人们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皇伯父,善棋侯来此,必不只是为了要迎你回帝都这么简单。这一点,咱们心知肚明。”明淇道,“甚至在帝都里,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善棋侯将您迎回帝都,以待渔翁得利呢。”

    就是否回帝都之事,凤景乾倒是心底无私,光明磊落,“不过是他们的小算计罢了,我若是想继续为帝,根本不会这么快禅位。”不论是出自什么原因,决定就是决定。皇位,他坐过了。皇权,他拥有了。如今,说舍则舍,言出无悔,凤景乾也称得上大丈夫气概。

    亦正是因此,明淇对凤景乾充满敬佩之意。

    明淇继续道,“这件事,只我们知道是没用的。皇伯父,我认为,事情自帝都起,钓鱼自然是明湛的事。现下,表明立场,是最重要的事。野心家们自不肖去说,但是,只有我们表明坚定的立场,那些蠢蠢欲动者,才能收敛不该出现的野望。同时,也警告暗处的人,不要妄想把手伸到云贵来,更不要拿您与明湛的关系来做局。”

    “至于善棋侯,我看他是脑袋出了问题。敢在云贵地盘儿上挑拨明湛与您的是非,丝毫没把镇南王府放在眼里,这种人,他来了,我就不会让他回去。”明淇霸气微显,与凤景乾道。

    一个善棋侯,死也就死了。

    凤景乾笑笑,叹道,“善棋侯自己找死,如今倒罢了。不过,政治也并不只是简单的打打杀杀,你以后要注意些。”还点拨了明淇一句。

    明淇点头道,“我记得了。”

    再一次,凤景乾得叹息弟弟好运气了。有一个明湛已是上苍偏爱,结果呢,竟然还有一个明淇,这么出挑儿的女儿,怎么他就没有呢?莫不是老天疼愚人。唉,罢了罢了,如今念叨这个有什么用,要不要晚上找凤景南交流一番呢。不知不觉,凤景乾的思绪就飞到了九天云外去。

    善棋侯父子出了这样的事,郑开浚意识到,镇南王府是一个如何危险莫测的地方。三思之后,郑开浚决定向太上皇请辞,他受不了了,自从善棋侯父子被杀,郑开浚日日恶梦。

    毕竟,正是由于襄仪太长公主的原因,陛下方派他来云贵。

    那,是不是……

    郑开浚不敢再想下去,就听凤景乾笑道,“这倒不急,开浚,你生在帝都长在帝都,少见云贵风光,就暂且在此歇个一二月,陪一陪朕吧。”

    明淇自从清理了善棋侯父子,与凤景乾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伯侄两个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在一处儿喝茶聊天,颇多默契。

    如今,明淇看一眼郑开浚明显憔悴的脸孔,便已明白透郑开浚的心思,嗤一声道,“若是我想对你下手,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吗?蠢货。”

    “淇儿。”一个女孩子,养出这幅恶霸面孔,凤景乾都奇怪杨濯是如何与明淇相处的。

    明淇起身行一礼道,“杨濯今日要回来了,皇伯父,我先回去了。”

    “去吧。”看来,小夫妻的感情还不错。凤景乾认为,杨濯看着一副软柿子的脾气,却是个内秀的,不然也不能消受得了明淇啊。

    郑开浚被明淇讽刺了一回,虽然面儿上有些挂不住,不过,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毕竟,以宁国长公主的骄傲,若真是想宰了他绝说不出这样的话来。那个,也,也不会留他到现在了。

    凤景乾微笑,明湛示意留郑开浚于云贵两个月,看来是意在对付襄仪太长公主了。想到襄仪太长公主,凤景乾忍不住叹口气,心下颇多担忧。

    不过,襄仪太长公主行此事,对明湛的尊严,的确是冒犯了,换了哪个皇帝都不能这么算了的,何况明湛。这个时候,若是不让明湛出了这口气,怕是这小子心里更要记恨襄仪太长公主了。

    再者,人,必然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这个道理,凤景乾比谁都要明白。

    故此,凤景乾并未为襄仪太长公主说情,只是任由明湛处置了。

    帝都。

    明湛收到镇南王府的奏章,看过之后,掩面递给李平舟道,“唉,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唉,这可如何是好?叫朕如何对襄仪姑祖母交待呢。还有安悦姑妈,安定侯正在江南为朕办差呢……你们也看看吧。”话中多少未竟之意,皆化作一声长叹难言。

    李平舟急忙双手接过,一目十行的阅过,惊疑难定:郑开浚竟在镇南王府的狩猎中误伤,抢救无效,死了。

    这也太巧了吧?

    是不是……皇上您命镇南王府下手了呢?

    李平舟看向明湛,只看到明湛脸色落漠,明湛道,“开浚文采飞扬,朕的旨意,只有他拟的最合乎朕的心意。朕派他出远差,是想着待他立功回朝,好加以重用。如今,他出了意外,朕这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这会儿,内阁诸人皆传阅已毕。

    虽明湛这样说,还真没人相信明湛的无辜。在他们心里,哪怕明湛是无辜的,镇南王府也绝不是无辜的?

    谁没打过猎呢?

    也没见过哪次打猎就恰巧把官员给误伤致死的?

    诸人皆是博学之人,当下便想到了历史中一次著明的“误伤”:汉武帝时,冠军侯霍动病不满李广之子李敢对于舅舅卫青的不敬,于狩猎时一箭射死李敢。汉武帝为了包庇霍云病,则道,李敢是被鹿角挑死的。

    宗室中,襄仪太长公主与善棋侯一并出头儿,提起迎太上皇回帝都之事。哪怕陛下面儿上高兴应了,心里真的会痛快吗?

    明湛可从来不是没脾气的人哪。

    徐叁反应极快,忙道,“既是误伤,实属意外。襄仪太长公主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只要陛下好生抚慰,太长公主定能化解悲痛的。”死就死了吧,哪怕徐叁觉得小郑探花儿也是难得的人才。不过,世上中途夭折的人才多了去,怪就怪小郑探花儿有个不省心的外婆吧。

    甚至,徐叁私底下挺赞赏明湛的手段。借镇南王府之手,给朝中人一个震慑,也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能看清形势,莫要再做什么旧帝换新君的美梦了。

    反正他是忠诚的明湛党,只要有益于明湛皇位的巩固,冤死个把人,徐叁也顾不得了。何况,徐叁也并不认为郑开浚是冤死。若非郑开浚出身高贵,这种意图动摇皇权的案子,株连九族都是常事。

    如今皇上只宰了郑开浚,认真不是嗜杀之人了。

    李平舟心内暗暗一叹,好吧,他也是赞同这样隐讳的解决此事的。李平舟亦道,“襄仪太长公主的年纪也大了,陛下对襄仪公主府自来优渥。依臣看,除了抚慰,此事,还是暂且不要告诉太长公主知晓,免得老人家刺激太大,伤了身子。”不论如何,襄仪太长公主是宗室中最年高德韶者,为了帝王的声名考虑,可以冷淡可以警示。不过,非到万不得已,真不要明面儿上处置襄仪太长公主,以免史官多话。

    李平舟与徐叁一定基调,其余三人纷纷附和。

    “朕听诸位爱卿的。”明湛仍是惋叹的模样,绝看不出一丝破绽,沉声道,“此事,若是谁敢传出半分信儿去,朕定不轻饶。”

    李平舟等正色应下。

    这种事,也没人上赶着给襄仪太长公主去添堵吧。嗨,宗室之事,还是留待宗室去解决吧。至于皇权,他们也没看出明湛的帝位有哪点儿不妥当来。襄仪太长公主刚一提迎太上皇回宫,这不,立时就给绝了后。至于善棋侯父子,回来时,不要遇到什么山崩地裂的天灾才好啊。

    帝王手段凌厉,出手就要你命。若是这样手段都不能坐稳龙位,真是见鬼了。

    明湛有意封锁消息,自然不是为了襄仪太长公主,而是意在沛公。按明湛的意思,那老婆子最好一下子刺激过度,立时咽气儿才好。

    他对襄仪太长公主实在已经仁至义尽了!

    此时,遥水的用处,终于显示了出来。

    淑媛长公主的奶嬷嬷郑嬷嬷于淑媛长公主耳际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淑媛长公主顿时大惊失色,失声问,“妈妈的话,可当真?”

    郑嬷嬷点头,“这还有假,殿下哪,还是想个法子吧?当初太长公主的提议,殿下可是响应的。如今太长公主嫡嫡亲的外孙子死在云贵,老奴看,下一步,上面儿怕要对太长公主下手了。”

    若是明湛与卫太后都能对太长公主出手,那她更是不值不提了。淑媛长公主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嫣红的唇瓣颤了又颤,不敢置信,“他们怎么敢,父皇还在云贵呢。”是啊,凤景乾还在云贵,钦差去云贵是为了迎凤景乾回朝。镇南王府却敢直接宰了钦差,且这钦差还不是一般的钦差,郑开浚还是正经的皇亲呢。

    郑嬷嬷沉沉的叹了口气,她是淑媛长公主的心腹,见公主如此情形,忍不住劝道,“殿下,当务之急,还是去向太后娘娘认错吧。”就是她一个老妇,没啥见识,也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她在宫中多年,这些年,宫里的起起落落也见的多了。

    如今皇上太后一系并不是好惹的,哪怕皇上的事她不大知道。不过做为宫里的女官,郑嬷嬷一辈子就在宫里混的,由青春少女到额间生出皱纹。淑媛长公主生的晚,不知道当年仁宗皇帝地方氏皇后的厉害,那会儿,郑嬷嬷也只是宫里的一介小宫女,却也听说过卫太后的名声。只是,那时卫太后还只是永宁侯府的嫡女,养在方皇后膝下,极受宠爱。

    淑媛长公主紧紧的揪住手里的帕子,颤声问,“要如何认错?这种错,一认,就完了。”她想迎父亲回朝,一片孝心,无错可挑。可另一方面,他希望父亲重掌朝纲,她亦可重拾昔日荣光。但,这种事,如何认?认了,就是妄干朝政,能有什么结果,淑媛长公主可想而知。

    郑嬷嬷轻轻的握住淑媛长公主的手,怕她抓的太紧,伤到自己。郑嬷嬷望着淑媛长公主通红的眼眶,知道公主心里有数,不过郑嬷嬷依旧要说,她低声道,“殿下,让遥水去给大驸马侍寝吧。成了大驸马的人,她自然要为大驸马着想。遥水毕竟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与寿安宫里的宫人们相熟,下次,您进宫带上遥水。给太后瞧一瞧,太后会满意的。”

    “不。”淑媛长公主紧紧的咬住编贝舟的玉齿,眼泪若断线珠儿一般自美丽的脸庞落下。淑媛长公主心里的悲愤苦痛让她整个身体都绷的极紧,微微的颤抖着。良久,淑媛长公主缓缓的拭去眼泪,淡淡道,“我是父皇亲封的公主,皇室嫡支。妈妈,事已至此,难道去认错求饶就没事了吗?妈妈,你年纪也大了,如今也用不着这么些人,你自行回老家吧,我日后也不会再用你了。”

    “殿下这是说什么话,老奴一辈子在宫里,能有幸抚育殿下。这些年,老奴看着殿下一点点儿的长大……”郑嬷嬷话到激动去,亦是双泪横流,“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无儿无女,殿下就是老奴的孩子。殿下,不论如何,哪怕殿下打骂,老奴亦要伴在殿下身边哪。”

    淑媛长公主与郑嬷嬷抱头痛哭。

    淑媛长公主有属于自己的来自皇室的尊严。

    一个人,或聪明,或笨,这是没法子的,爹娘给的,再加上后来历练。不过,一个聪明人,或许会做出令人鄙薄的事情来。相反,一个笨人,身上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淑媛长公主做为一个女孩儿,能得到凤景乾的宠爱,就不是个笨的。可惜的是,这世上,聪明的人有许多,真正具有智慧的就在少数了。

    凤景乾的孩子并不算多,皇帝对于儿子难免期待过高,再加上这年头严父慈母、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凤景乾对于儿子向来是不假辞色。

    相对的,对于女孩儿,凤景乾颇多爱宠。

    淑媛长公主无法接受卫太后一系的掌权,倒不是说卫太后与明湛如何的亏待过她。其实,明湛开始为了收买人心,于宗室颇多施恩。

    可是,不知为什么,淑媛长公主就是无法接受明艳等人跃居她的头上。哪怕卫太后再如何的优待于她,内心深处仍是知道,明艳与卫太后的感情更加深厚,那一言一笑间的融洽,刺痛了淑媛长公主的眼睛。

    明明是她的家,明明坐皇位的应该是她的兄弟,结果,却是这样的物是人非、鸠占鹊巢。

    淑媛长公主自心底无比别扭,原本淡淡相待的卫王妃,一跃为需要她讨好并恭敬以待的太后娘娘;原本比之她差上十万八千里的淑仪郡主,一跃为淑仪长公主,与她同级。

    甚至,在卫太后面前,明艳一直比她更有体面。

    在无数的深夜里,淑媛长公主辗转反侧时,她都会想许多许多,甚至,连当时凤家兄弟陷于阮鸿飞之手,接着四个皇兄皇弟自相残杀,全都死光。

    帝都的权位几经易手,明湛坐收渔翁之利。好像,突然间,皇帝的帽子就自天而降的砸中了明湛的脑袋。幸运的让人不可置信。

    难道,没有人觉得可疑吗?

    陆文韬已自大同回来,有大同走私案在前,宋遥堂弟宋远的高利贷案子似乎有些不够看了。

    如今大同城已是在宋遥与赵令严的掌控中,赵令严仔细梳理大同城时发现了案子的关键人物儿李宗的身影,将人逮捕归案。

    此案,也跟着水落石出,正经与宋遥无关。

    如果非要牵强附会,当然,宋远是宋遥的堂弟,且是宋遥一手安排宋远去做了个小队长。如今宋远案发,自然也有人参奏宋遥公私不分、公器私用啥的。奈何赵令严代宋遥拟的万寿礼单实在符合阮鸿飞的心意,明湛本就偏心宋遥,只是罚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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