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箭朝着凌统射过去,凌统射于树后,那枝干都被射成了筛子!凌统脚边的土都炸裂,全是箭雨。
冷汗沿着他的额和颈落下来。
生死之际,只需要一个不留意,人就可能中箭而亡。只需瞬息而已。
这不是演习,而是真正的血战!
两方都僵持住了。此时此刻,谁先出列,谁可能就输了,因此,在彼此都没有把握的情况之下,只能僵持,都在急急的寻思着策略。
苏飞脸疼不已,撕了衬里的布衣出来,将脸上的伤擦去,然后裹了布条,沿着脸中间,往脑后一扎,才堪堪能够止血,即是如此,那血也将布染红,看上去十分骇人,而用布上有汗渍的味道,又有血迹,味不好闻便罢了,却影响到了视线。
苏飞干脆又将布巾给扔了!随血去自行收口。
凌统呵呵笑了两声,道:“黄祖老匹夫不中用,却先送你来送死!今日你落得我的手上,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恐怕你的主公也不能给你上两柱香了……”
这是也诅黄祖的意思吗?!还是诅咒刘表活不到明年!?
“明年此时,江东已收荆州与江夏之地,恐无汝矣……”凌统冷笑道:“既知是末路,何不投降取生?!”
苏飞冷笑道:“孙策与太史慈生死不知,你犹自在此弄嘴!用不着等明年,过几日,你便要为你主公办丧仪了。江东无主,才是末路!只是不知孙策是丧于陈登之手,还是会被黄将军所杀……”
凌统听的怒从心中来!
“届时,用匣子装之首级,送还于江东,好叫与孙坚相聚!”苏飞这是在火上浇油!
凌统闭着眼睛,脸色极度的难看,手握着那弓箭紧紧的,青筋直突,却隐忍不语,竟然咬着牙也不出声!
苏飞言语是占上锋的。讨了许多便宜!他身边的江夏兵皆听之而发出窃窃私语声!
他并没有忘了这是战场!
他看着身边将士皆是如此大意,这冷汗突的就从后背冒了上来,因为脸疼而郁加让头脑清醒过来。只觉砰的一下在脑子里炸开了!
不对,不对劲!
凌统就算再好脾气之人,之前也发过火,暴过怒,可见不是一个一味隐忍的人,此时他都说的如此难听,并且是污辱性的,激怒性的言语了,他却突然不发!
苏飞脑皮一麻,大叫一声吼道:“……有后袭,散开!散开迎敌!”
他的兵都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以后才各自准备散开!
凌统听见马嘶鸣之声,立即发出哨声,弓箭手,不管是伏在树上的,还是伏在各处的,皆朝着苏飞的骑兵放箭!
嗖嗖嗖!
因江夏兵失错,又地形不熟,一时之间,无数人中箭倒地。仓促之间,又想起来拎着弓箭来反击,然而因错乱,反而用弓越发不得要领,又寻不到江东兵的要害,情急之下,竟是拎着兵器干脆朝着凌统兵冲杀过去。
在密林中,骑兵的优势早荡然无存了。此时只能弃马而为步兵,先占据优势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
沙沙声不绝于耳,竟是踩着枯树叶树枝的两翼伏兵已是快到江夏兵之后,见他们动作加快,干脆也不隐藏身形了,火速的从后面包抄,一涌而上。也不杀人,他们盯着的却是马!
一刀一个,手准心狠,或捅伤马匹,马匹狂奔踩踏而乱狂奔,或是直斩马蹄,马嘶鸣惨叫倒地不绝于耳,而人则已经完全慌乱,不成气候,不成兵阵,束敌无策……
林中乱糟糟的,苏飞的节奏完全被打乱了。他来不及下令,凌统已经趁乱,手持了一面盾牌挡着乱箭,拎着重兵,赶到了苏飞近前,眼见仇人就在眼前,他大喝一声,扔了盾牌,双臂怒涨而起,举着连环刀朝着苏飞的天灵盖直劈过来!
连环刀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苏飞根本来不及去看,下意识的翻身就避!靠着的是敏锐的直觉和下意识的危机来临前的反应。
福灵心至,才捡回一条命。
那刀砍了个空,却将地皮炸起,切入树根,正中苏飞刚刚所在位置!
苏飞心猛烈狂跳,拎着重兵而起,也不迎战,在敌锐之时,当首要避其锋芒,再寻机反击。因此并不恋战,掉头就跑,并且寻找隐蔽可倚势的地方!
凌统哪肯叫他跑了!收了刀奋起就追,红着眼睛,咬着牙道:“……吾誓杀汝!辱我之主,杀汝方能解吾恨,尽吾之忠!若不能斩辱主之仇敌,不如死矣!”
主辱臣死,这是一个心中遵为天之旨意的精神。
凌统在用着实际的行动表达着刚刚忍耐的严重的后果!
苏飞疲于奔命,此时已经没有空再去顾得上耍嘴惹他了!
此时的凌统就像一头暴走的狂龙,心里含着一把火,恨不得吞噬了他!脚大步跟,跨过障碍物,避开刀剑人群,眼睛直盯着苏飞不肯放,眼见就要追上了,拎着连环刀再次追砍上去!
苏飞都能看到跳起的那个倒影在地上了,这是分明要把他劈成两截的恨意啊!
他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也不嫌姿势难看不难看,人狼狈不狼狈了,活命要紧!他活着,他的兵,他的将士才能有主心骨,他若死了,就只能全军覆没了。
但凡领兵之人,都是有责任心的,此时也不嫌怂,大丈夫能屈能伸,当机立断,避之不及时,都不用过脑,凭着本能往地上一滚,很快滚到了一颗大石之后。
凌统万料不到他竟有此身手,有这身手不难,关键这是为了命,连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像个在刀下只求活命和饶命的小贼一般利落,半丝犹豫都没有!
凌统嘴角一抽,那刀狂斩下去,却是劈了一个空,只劈了土地和空气!
他禁不住火冒三丈,大骂道:“……匹夫安且受死!奈何避如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