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边所有人都是此心的时候,便是广陵一战真的败了,失了,又如何?!
徐州的人心是凝聚的,团结的,那就是不可战胜的。一败也不足以催毁徐州。
司马懿是个聪明人,他更知道,现在,他应该怎样做!
而司马朗的这封信,虽然字字当中都没提他们也有犹疑和妥协,然而,他何其的聪慧,看出来了司马氏的为难,心中的妥协,还有犹豫,以及想要加入其中的不得已。
信的最后一段写的是:父亲忧心挂怀仲达,一直无有精神,只是每每思念,故而多与族人在祠堂中为司马氏祈祷祝福,以免族人再遭颠沛流离之苦。
虽只短短一提,却满满的表达的是,司马防的忧虑纠结,以及司马朗的祝愿。
父兄二人的矛盾之处,都点出来了!
司马懿哪里读不明白?!
司马防是心有疑虑,并不认可,所以约束族人不让出,而以司马朗为首代表的青年一代,却有着别样的考虑,所以才会点出一句,免让司马氏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这是告诉他,族人心里也在倾斜了,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这已是既定事实!
这是迟疑,也是斟酌以后的告知,或者说是另一种商量!
司马懿突然觉得,很多事情,自从进了徐州以后,就开始身不由己了。包括现在,这个时势,司马氏不得不做出的抉择,如今,已经不是由着司马氏以往那种初愿说了算了!
这些事情,是否也早在她的算计以内?!
司马懿是真的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一切,都在被一种力量给推着走,当一种循环开始形成,所产生的影响是广阔而深远的,而司马氏自从进入徐州以后,也开始慢慢的到了这一种循环之中,身不由己了。
而这种循环,就是一种力量,开始推动着世事往前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在影响着诸事。
而司马氏也在被推着走,就算司马防以及司马氏族人根本不想要在吕氏手下效命。
可依旧还是身不由己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对抗吗?!
司马懿笑了一下,当初尚且不能对抗,如今就更不能了!
那么顺从而顺应时势吗?!
是可以的!聪明人都得这么做,时势已至此,顺应时势,才是聪明人该做的选择。
不甘心吗?!
当然!而且是极不甘心!
所以司马防才如此焦虑,才觉得愧对先人,如此的焦躁不安,日夜不宁,愁思于内。他不甘心做出决定,才是他为难之处。
那么,就得有人来主动的推这件事!
这个人,自然是自己,所以司马朗虽没有明言,其实,已经把这个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兄长之才,足以胜任一州之牧,司马氏族中青壮也是才德兼备,什么官做不得?什么马上不了?什么仗不会打?!
如果这是不得不为的选择,那么,他就得衡量而过以后,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也许这就是时机到了吧!
司马懿将信丢进火盆里,看着火光燃起,眼睛里最后的一丝不甘,永远的消失了,或者说是隐藏了。
心里也随着这个东西的熄灭,有了决定!
他起了身,往吕布营中走去。
吕布正在召集诸将在一处嬉戏喝酒,不过因为有吕娴常有信劝他,他也不饮多,现在也很少在外打猎,到处游荡了,大多数时间,也只是与诸将投个壶,比个箭术,臂力等等,他若不端架子,其实是个再好相处不过的人,因为本身就没什么心眼,又强,众将也有意捧着哄着,因此,可以想见,这气氛有多融洽!
吕布远远的看到司马懿前来,便喜的上前拉住了他,道:“军师且来,做个裁判?!”
司马懿细看,原来是在柴火光之下,玩闭着眼睛徒手掷箭的游戏,须得不能睁眼,不能作弊,正中靶心箭又不落,方是胜。只是因为天黑,很多将领就比较皮,知道绝不是吕布的对手,所以就趁着吕布不注意,相互掩护的悄悄的睁着眼投,吕布发现了几次,有点急了,因此看到司马懿来,迫不及待的便要拉他来。
这种游戏也值得当真?!
司马懿才懒得与他扯扯拉拉的,便笑道:“主公如此好兴致,本不应扰,只是,这里更有一件好事前来报告主公,好叫主公与诸位将军更高兴!”
吕布的注意力很快被司马懿扯了过来,便兴冲冲的问他是何喜事。
他这个人吧,就是精力特别旺盛的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特别兴冲冲的个性,说风就是雨,活力十足,所以此时一听,热情的不得了!
“恭喜主公!徐州来信言,陈元龙在广陵擒了孙策!这不是好事,又有何事算喜事!?”司马懿笑道。
吕布一听,便腾的扑了过来扯住司马懿,道:“果真?!”
司马懿对他这人臂力强又喜欢拉拉扯扯的行为特别的无奈,但也习惯了,因此也面不改色,道:“千真万确!陈元龙立了一件大功!”
吕布大喜,道:“陈登这厮,布便知晓,他有些本领!不料竟做出这么大一个事来,好好好!待回徐州,布自要谢他,重赏他。哈哈哈!”
诸将一开始都惊到了,此时才狂喜,确认了是真,知道司马军师不打诳语,便都围着吕布喜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孙策这心腹之患,如今去也!”
吕布被捧的都飘了,哈哈大笑,执着司马懿的手腕,对诸将道:“都是大家的功劳,哈哈哈……”
这笑声,能穿透军营!
司马懿道:“虽擒孙策,却有两件事,需得让主公拿个主意!一是江东倾力而击广陵,广陵危难之时,正是用人之际,若主公不弃,懿愿尽司马氏族人之力,文可出谋划策,武有上马小将可为徐州所使,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吕布是十足信任他的,笑道:“仲达举贤不避亲,诸人皆当如是,广陵之危,何足患也!?你只写上人名来,布写封信回去与公台,叫他安排便可!”
这呆子,倒是乐观!都喜疯了,完全料想不到此时广陵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