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看了一眼孙主任。
孙主任满脸笑容,示意王晟坐下来,跟赵胜利说些什么。他则殷勤地弓下腰去,给赵胜利盏茶。
“不了。”王晟也没想到,他居然要拒绝赵胜利的邀请,拒不坐下来。好在他反应比较快,随即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合理,实则也是敷衍的话说:“我在赶写一份材料,听说您来了,来见一下。”
“哦。”赵胜利不觉中小有惊讶,大佬教育出来的孩子,果然这么牛逼,连我都没放在眼里。“那你忙去吧。”
赵胜利几十年来,始终在各种各样的人际群中摸爬滚打。他看透了,也看惯了各类的阿谀奉承,自己也不觉中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
王晟的不卑不亢,让他眼前为之一亮。
“再见。”王晟一句道白,转身便走。
“别……”孙主任没读懂赵胜利的意思,见王晟急于离开,他拽住王晟的衣袖说:“你再忙,也不差这一会儿,坐下来聊聊吧。”
没等王晟做出回答,赵胜利说话了。
“没事,我就是路过,上来歇歇脚,喝口茶。”赵胜利端起茶盏,小酌一口,吧嗒吧嗒嘴说:“呦呵,老孙,茶不错呀。”
他用这种方式,表现出对王晟的不屑,王晟及时接收到了。
没等孙主任再说什么,王晟面带微笑,走出了孙主任办公室。
孙主任无奈地关上房门,轻声对赵胜利说:“这小伙儿哪点都好,就是……”
“年轻人,以事业为重,不错。”赵胜利站起身,主动伸出右手说:“你也很忙,我就不打扰了。”
“别呀。”孙主任十分惊慌,知道赵胜利急于离开,完全出于对王晟的不满。他说:“必须吃了饭再走。”
“我没时间。”赵胜利心里感觉一丝丝的别扭,他被王晟冷落了。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孙主任很直白,他恨不得要举手宣誓:时刻准备着,为您孝尽犬马之劳。
赵胜利笑了。
“老孙,我谢谢你了,咱哥们接下来,还要往好处呀。”赵胜利拍了孙主任肩膀一下,孙主任立时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孙主任终于有了表白的机会了。
“把孩子放在你这,我是真放心呀。”赵胜利由衷的一句感叹,险些让孙主任感动落泪。
遵照赵胜利的指示,孙主任没有打扰王晟,两人悄然离开孙主任办公室。
送走了赵胜利,孙主任仿佛是怀揣圣旨的钦差,理直气壮推开王晟的办公室房门。
他虽然没大喝一声:圣旨到,王晟接旨。却有着同样的气势说:“你给我一个准话,准备怎么处理你和赵淼的事。”
“主任,你把我说迷糊了。”这是王晟的心里话。
王晟也在为赵胜利的意外到来,而心慌意乱。
他年纪轻,社会阅历浅,不谙官场之道,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见识,对赵胜利此行,由衷地发出一声谴责:没你这样的,太赤裸裸了,简直要拉郎配了。
面对孙主任的逼宫,王晟更是不解,咋的,你们要打群架呀!
王晟心存不满,又不能直白表现出来,他只能用沉默应对。
“别说你呀,这事谁摊上都迷糊。”孙主任看出了王晟的心悸心慌。
他也暂且忽视了,面前这位是他的仕途强敌。
他怀揣一颗功利之心,以求得赵胜利的赏识为最终目的,与王晟展开了推心置腹的胡言乱语。
这不是病句,是孙主任真实的心理写照。
他不知道王晟究竟把赵淼怎样了,又要就昨天发生的未知事件,达到一个令赵胜利父女俩心满意足的结果,也真应了那句话:我太难了!
孙主任先从赵胜利此行说起。
他说:“人家为啥来,又为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我不知道。”王晟不会撒谎。
或者说,他心无邪念,不值当为这件事撒谎,只能对孙主任实话实说。
“你自己干啥事了,心里没数吗。”孙主任急于处成这件事,他居然用了一句成语说:“亡羊补牢,还为时不晚。”
王晟一点头,孙主任如获至宝说:“唉——这就对了。”
“我知道亡羊补牢是句成语。”
王晟不应该就这个问题,再跟孙主任纠缠了。可他为了得到一句实话,还必须跟孙主任打太极。
王晟必须要知道,赵淼跟家里人说了什么,赵胜利此行要达到什么目的。
当然,他也知道,所有的一切,有一个方法能快速解决所有的麻烦,那就是接受赵淼的好感。
可惜,他做不到。
“考虑过这件事的可怕后果吗?”孙主任也是真急了,看出王晟在跟他打太极,他索性先来一个敲山震虎。
王晟为的就是得到一个准确答案。
面对孙主任惯用的设问,他平心静气,等待谜底揭晓的那一刻。
哎呀我操!
这是孙主任的心里独白,他把王晟对未知的无奈,看成是王晟的道行。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看来他不动大招,王晟是不会服软的。
孙主任在屋里转来转去,转的王晟一阵阵发晕。
王晟强迫自己稳下来,孙主任不亮出谜底,他肯定不会主动说些什么。
这也是老爸王仁维多次对他的叮嘱:言多必有失。
孙主任在心里反复掂量着,接下来要说的这句话,所起到的负面影响,能否波及到他的自身得失。
一旦王晟把这句话当成把柄,追究起来,他将尝到王八钻灶坑,憋气带窝火的滋味。
孙主任转了好一阵子,终于打定了主意。与高手过招,只能出其不意,才能达到险中取胜的效果。
“咱打个比方。”孙主任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要把真话,当成假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