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艰难睁开眼睛,看着旁边推车的陌生人。
许是血脉的联系,让他莫名的对这位叔叔升起一股亲切之感。
“妈妈,他是谁?”男孩紧紧的抱着女子的脖子,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周雄。
女子没有回答,一路上尽是沉默。
回到家,女子没有让男孩回屋,而是让他睡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这次只能回来一个小时吗?”沉默了许久,女子开口。
“嗯。”周雄点了点头。“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你也是为了我和孩子才出事的,我能怪你什么。”女子轻轻拍打着小男孩的后背,让他睡得安稳一些。
“我不该逃走,丢下你们的。”周雄再次红了眼。
“都已经这样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女子叹了口气。“你有你的决定,我让你去自首,你大概也不会愿意。”
“如果我还有时间,我肯定会去自首的。”周雄跪在妻子和儿子面前。“这些年来,我做了许多错事,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珍藏了许久的银行卡。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钱,密码是你的生日。”周雄将东西塞给女子。“你把赔偿金还了,就别去摆摊了,在租个店铺,做点小生意。我记得你以前一直想开一家服装店,这些资金足够了,剩下的,还能支撑儿子读到大学。”
“那你呢?”女子紧紧的攥着银行卡。“什么叫如果还有时间?”
“我已经死了。”周雄看了一眼浮在空中的余凉。“她只给了我一个小时来见你们。”
他没有办法对妻子说出审判者三个字。
女子听后抱着周雄大哭。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明明活生生的在我面前,走了这么多年,就用一个小时来糊弄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周雄拉着女子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没有心跳。”
“还有多长时间?”女子听到周雄的话,反而镇定下来,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哭上。
“半个小时。”周雄估摸着时间。
“盼归,快醒醒。”女子强行把儿子叫醒。
小男孩迷糊的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妈妈。
“这是你的爸爸。”女子对着小男孩道:“好歹让你当面叫他一声。”
“爸爸?”小男孩的困倦一扫而空,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睛。“我也有爸爸了。”
“爸爸的好儿子已经长成小男子汉了,爸爸为你骄傲。”周雄紧紧的抱着儿子,眼中满是不舍。
“这些年,爸爸你去哪里了,我和妈妈总是被欺负,你都不在。”小男孩哭着告状。“我好想你啊,爸爸,他们都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是爸爸不好。”周雄突然开始哽咽。“爸爸是一个懦夫。”
小男孩紧紧的抱着周雄,在他的怀里,甜甜睡去。
这一次,他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已到,周雄将小男孩放到床上,深深的看着妻子。
“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吧,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
“好。”女子努力的揉着眼睛,不让泪水模糊视线,她想将眼前的人记下来。“其实这些年,我也没恨过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你这个懦夫,也只能认了。”
“能娶到你,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周雄上前紧紧的抱住妻子。“别为我伤心,我不值得。”
第二天一早,小男孩兴奋的跑到女人身边。
“妈妈,我昨天晚上梦见爸爸了,他还抱着我,哄我睡觉。”
女人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
“那不是梦,昨天晚上爸爸真的回来过。”
小男孩眼睛一亮。
“我真的有爸爸?”
女人点点头。
“但是爸爸有事情,又匆匆离开了。”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爸爸吗?”小男孩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那是昨天晚上爸爸亲过的地方。
女人没有回答,抱紧了小男孩。
下午的时候,女人接到一通让她去认领尸体的电话。
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她很快就接受了,强忍着哽咽,条理清晰的安排着接下来的行程。
她还有儿子,必须坚强起来。
审判完石一和石二,已经进入到了后半夜。
所幸现在是恶魔状态,睡眠对于余凉来说可有可无。
她要在天亮,沈泽洵叫她起床之前,将石三审判完。
夜幕将整个小山村笼罩其中,唯独一处,还亮着一张微弱的灯。
灯光下,一位年迈的老人正望着村口的那条路出神。
“爸,怎么又坐在这里?”
老人身后走出一个男子,他熟练的为老人披上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