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微笑道:“一首《声声慢·寻寻觅觅》,一首《青玉案·元夕》,在汴京城传唱至今,这可不是些许薄名喔。”
张正道自家人知自家事,连忙摇头道:“在大宋第一才女面前,在下的两首拙作,上不得大雅之堂。”
李清照却正色道:“若是易安再年轻十年,少不得要在汴京城襄助李师师大家,与先生争一争那花中魁首。”
张正道知道李清照是在说赵元奴凭借自己写的诗词,力压李师师半筹,夺得花魁一事。
李清照年少成名,兼之才貌双全,在年轻一辈中有“女诗魁”之称,更是被誉为大宋第一才女。
少女时期的李清照为人骄傲,倘若遇到张正道这等在大宋文坛中崭露峥嵘头角的青年才俊,定会被她强邀作诗,一决高下。
张正道苦笑一声,道:“那在下定会输的一败涂地。”
李清照闻言一愣,心中有些失望,想不到能作出两首上佳之作的青年才俊竟如此没有傲气,倒似个垂垂老翁,苍苍暮年。
张正道继续说道:“诗词不过是小道而已,在下志不在此。”
李清照收起轻视之心,问道:“张先生志在何方?”
张正道朗声道:“横渠张载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在下深以为然,此亦是在下之志。”
李清照美眸一亮,来了兴致,问道:“那先生如何看待本朝?”
张正道知她曾经因为党争而受到牵连,只身离京回到原籍,又因为党争,与夫君赵明诚避居青州,对于朝廷似乎颇有怨言。
沉吟片刻后,张正道只回道:“本朝官家轻佻,不可君天下。”
李清照吃了一惊,这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诽谤官家,真是好胆。
张正道侃侃而谈:“朝廷党争由来已久,其中是非曲直不是一两句就能说的清楚,若是高明之君,自会长袖善舞,化解争端,求同存异,以天下百姓为重,以抗击外族为重。”
李清照问道:“以先生高见,可有化解党争之道?”
张正道摇头道:“没有。”
李清照露出失望,她虽不在意自己远离朝廷,闲居青州,但却在意自家夫君的前程,若是任他继续蹉跎岁月,只怕此生便要老死乡野。
张正道似是猜到李清照心中所想,继续笑道:“贤伉俪因为党争之故,远离朝廷十数载,久居青州,想必心中仍然有着起复的念头罢?”
李清照如实回答:“易安不怕老死乡野,只是我家郎君,饱读诗书,亦有贤名,若是不能一展胸中才华,郁郁而终,与家无益,与国亦无益。”
张正道知道赵明诚后来又复出为官,不过那要等到政和七年,才被赵官家想起,开始在仕途中奔波,并与李清照再次分居两地。
“朝廷之事,向来瞬息万变,若是易安居士信我,赵先生不用三年,必被朝廷征辟。”张正道透漏出小小天机。
李清照自是不信,只当是张正道在安慰她,道:“借官人吉言。”
张正道用了一口茶汤,起身道:“今日能见到易安居士,在下有荣与焉,时辰不早,就先告辞了。”
李清照见猎心喜,还想与张正道谈论些诗词,见他突然要离去,便出言挽留道:“天日尚早,不如留在府上用些水酒,易安还未与先生探讨过诗词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