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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根据金载沅的口供,张C拧开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往咖啡杯里倒了点东西后,又彺里面投入一颗胶囊!”车敏说,“前者无疑是毒药强心苷,后者便是解毒物质了,胶囊溶解在水中需要一段时间,在胶囊未溶解之前,强心苷与解毒物质是被胶囊膜隔开的,杯中的液体自然有毒,待胶囊慢慢溶解,两者发生化学反应,毒性自然就解除了。”
“哎!”高世妍开始捶胸顿足,“张C自以为聪明,却被自己毒死了,天算不如人算呐。”
车敏深沉地叹了口气,说:“应该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窗外的夜幕黑如锦缎。
预审室里,李玟娥坐在车敏,高世妍,法医的对面,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脸憔悴,双目红肿,不事修饰,从她躲闪的眼神和微微发抖的身体看得出来,她经过一番精神上的煎熬。是什么原因令到李玟娥一天之间变得憔悴不堪呢?
“我忍不住了,我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李玟娥犹豫着快速瞥一眼车敏,双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握住纸杯,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你是来自首的,是不是?”韩彩妍怒视着李玟娥,咄咄逼人地说,“朴恩善是你杀害的,记者们已经将朴恩善登领奖台前你的反常举动拍下来了,”韩彩妍指着报纸的照片上李玟娥七窍生烟摔手机的样子,说,“你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不!不!”李玟娥惊叫道,眼眶丽一下子涌出两行泪水,“我没有杀人!我知道杀人偿命,我根本就想过要杀朴恩善,我……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她,可是朴恩善竟然……竟然死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我……我总隐约觉得她的死和我那天在酒吧卖的那包药有关系。我知道警察迟早会查出来的,到那时候背负杀人罪名的一定是我,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现在将事情说出来,就是希望你们相信我,我没有杀人!我……可能被人利用了。我可能被人骗了!”李玟娥惊恐着断断续续地说。
“别怕!”车敏语调轻柔地说,“我们警察不会放过坏人,但也不会冤枉好人的。”说着向高世妍使使眼色。
高世妍会意过来,坐到李玟娥身边,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片刻后,李玟娥情绪平静下来,低着头,轻轻啜泣着。
狭小的预审室片刻寂静地像是辽阔的雪地,而李玟娥轻轻的啜泣声就像雪地里那抹刺眼的阳光。李玟娥的声音似大风吹过的蛛网,在残败里飘摇着:“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13号那天早上,我拿着我跟踪朴恩善时偷拍到的照片去咖啡厅,约朴恩善出来与我见面。”
“照片?什么照片?”高世妍挥着笔做记录,抬头问道。
“恩……”李玟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堪,“朴恩善与具滋哲**的照片。我本打算拿着这些照片去威胁朴恩善,要求她离开小哲,可是她竟然不当回事,还当面羞辱我。我气疯了,将照片往她脸上一摔就走了。我那天失落到了极点,满脑子都是朴恩善羞辱我的话,她骂我是没人要的‘搓衣板’,那些话就像绳索一样勒得我喘不过气来。”李玟娥的眼睛,在白炽灯光下跳跃着仇恨的火焰,“她不是说我是没人要的‘搓衣板’么?好,我就找几个男人证明给你朴恩善看,我比你强一百倍!抱着这种念头,当晚我赌气似的钻进了一家酒吧,很快,我就瞄上了一个褐发褐眼的帅哥,我倒了杯酒,走上前去搭话,用暧昧的语调说,帅哥陪我喝一杯吧,说着,我坐到了他身旁,故意将身体紧挨着他。谁知,他很痞气地一笑,猛吸一口烟。他身旁的那几个男人跟着起哄。他很流氓地掀开我的衣领,手指弹了弹,几撮烟灰掉落到我的胸罩里,我以为他上钩了。谁知,她斜着眼,往我脸上猛喷一口烟,抱过他身旁一个妖里妖气的男人,说,对不起,小姐,我对女人没兴趣。接着,他跟那个男人接起吻来。原来他是gay,看着两个大男人接吻,我觉得很恶心,知趣地闪开了。我被那两个gay搅得没了性趣,就一直窝坐在吧台上喝闷酒,我酒性不太好,三杯酒下肚,就有点头重脚轻了。酒吧里扑闪扑闪的灯光晃得我眼冒金星,我烦躁起来,边喝边骂朴恩善‘臭狗屎,小贱人,骚货,凭什么抢我风头,凭什么抢我男朋友……’,几乎是能骂人的话我都骂完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推了推我,说,想不想教训一下那个小贱人啊?我醉醺醺地疯笑着,说,想啊。那人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就把我拉到酒吧仓库里去了。他塞给我一包药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这是LC迷幻剂,是一种能让人大脑精神紊乱的药剂,因为这药是非法研制的,所以很难卖到,一口价,一万块。我酒劲上来了,想吐,忙摆手说,不要,不要。那人拉着我胳膊,说,你可想好了,我可是看在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才肯卖给你的,别的人我还不卖呢,又讨好似的说,只要那小贱人疯了,那时候原本属于你的一切自然就是你的了,还掰起手指数道,大明星的光环,男朋友,女主角,等等,否则,不除掉那小贱人,她抢尽你风头,压得你永无出头之日。再说,这药的药效顶多可持续一年,就算她恢复正常,到那时你已经红得发紫了,那时候,她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另外,我还教你个万全之策,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李玟娥说着,痛苦地捂住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渗出。
“于是,你就买了那包药,按照那人所说的,偷偷潜入朴恩善家,用注射器将毒药注入了葡萄酒里。”高世妍激动地一拍桌子,逼视着李玟娥。
“啊!”李玟娥惊愕地将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泪痕斑驳的脸苍白如纸,微微颤动着嘴唇,说:“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不,我们仅仅知道葡萄酒被注射了毒药而已。”车敏温和地说,“卖给你毒药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不知道……”李玟娥似喃喃自语地说,痛苦地将手指叉入头发中,泪如雨下,“我当时喝得昏昏沉沉的,只记得那人说过什么,我眼前一片昏花,只依稀记得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戴一副大墨镜,满脸皱纹,我……我当时还以为在做梦,直到第二天酒醒了,我发现自己右耳环不见了,手里多了一包药粉。”
“你当时没戴够现金,所以就取下耳环抵账?”车敏猜测道。
李玟娥点点头,说:“其实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害怕,但一想到朴恩善卖骚的那副嘴脸,我就恨不得把她宰了,想,一不做,二不休,我豁出去了。”
“而且,14号那天中午,你悄悄潜入朴恩善家的时候,恰巧被一个抄水表的工人给撞上了,于是,你就乔装成朴恩善去开门。”高世妍说。
“啊!”李玟娥再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车敏解释说:“这是门外的防盗监视摄像头拍下的。其实,你可以不理门外那工人的。”
“不!我已经被他发现了,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我是背对着客厅门的,我确定她通过猫眼看到了我的背影。若是这个时候我不开门,他一定会怀疑的。……”李玟娥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去过酒吧,谁可以证明?”法医问道。
“你们不相信我吗?!”李玟娥激动得呼吸急促,“那个褐发褐眼的帅哥可以为我作证,他是我们公司的新人,这是我事后在公司里遇到他,才知道的。”
“好了,签字吧。”高世妍将口供笔录本向李玟娥递过去。
送走李玟娥,车敏立即要求韩彩妍进行第二次验尸。第二次尸检及化验结果,惊出车敏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