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看佐木的样子不像敌人,便不多想,把方位告诉了他。佐木谢过士兵,与志鸣弄来了两匹马,纵马直奔都城外十里处的神闇山。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山脚附近,远远望见高耸入云的山峰,一眼望不到顶。山中时不时传来怪声,时而像狼嚎,时而像鬼泣,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有一个用竹棚搭建起来的简陋小茶庄,专供路人停歇,喝茶解渴。茶客们似乎对山中传出的怪声并不陌生,若无其事地喝着、聊着。
二人把马拴好,坐了下来。佐木让店小二去打一壶热茶过来。
客人们都在谈论今天都城内发生的事,显然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从其聊天内容可得知,高句丽人不是第一次偷袭琊城了。佐木一一翻译给志鸣听。
“没想到隔着一片大洋,这些高句丽人竟然也敢杀过来,真是匪夷所思。除非,他们事先知道可以得到龙神的庇佑。……没错,睦月一定是通过龙神来控制他们的,不然解释不通。”志鸣若有所思地说。
佐木喝了一口茶,说:“其实我不太明白:既然高句丽人有龙神在背后撑腰,为何还是灭不了邪马台国?”
“睦月之前告诉过我,龙神虽然法力无边,但绝不会刻意去偏袒哪一方。高句丽人屠杀百姓,龙神并没有出面制止,证明人类的世界,归根结底还是只能由人类来管理,任何神灵的力量,都无法产生决定性作用。这也是睦月苦恼的原因,否则她早就可以杀掉亲王了。”志鸣非常理解睦月内心的无奈。
“我总觉得,那些高句丽人并没有撤走,他们还潜伏在附近,等着下一次偷袭的机会。我不会再出手了,正如龙神所说,只怕越帮越忙。亲王本来气数已尽,是我们的出现,救了他一命。”佐木出神地望着前方,说。
“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专心走好下一步吧。”志鸣为他添茶,说,“你确定女王就在这座山顶上?”
“不确定,但根据睦月的说法,不离十了。放眼周边,只有这座山是最接近天庭的地方。而且,除了那些怪声,我隐隐感觉山中有魔气传来,可能是她之前所说的‘鬼武士’身上发出的。”佐木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也感觉到有魔气?”志鸣刚才就感觉到神闇山被邪气缭绕。
“是的。可别忘了,我是魔界行者。”佐木把店小二叫来,问,“请问夜晚上神闇山方便吗?”
店小二一听,连忙摆手道:“夜晚千万别上山!山里有妖怪,会吃人的!你没听见这些恐怖的声音吗?就是那些被吃掉的过客的冤魂在惨叫!”
他的声音把周围茶客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嘘!你说什么?有妖怪?”佐木示意他小声点。
“是的,之前也有人夜晚上山,之后就再也没下来了!听说被妖怪吃得只剩下骨头了!”尽管店小二刻意压低了音量,其所言还是让人发麻。
“这都是以讹传讹的吧?如果山上有妖怪,你还敢在这里开茶庄?”佐木故意套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这些妖怪似乎从不会离开这座山,而且只在夜间行动。”店小二看来对这个传闻深信不疑。
“妖怪是何时出现的呢?”佐木认为,就算有妖怪也不可能最近才知道;既然如此,为何还有人敢夜晚上山呢?
“具体我就不清楚,反正是前段时间才听一些客人说的,之前没听说有,真的很诡异!当然,也有可能是野兽吧,野兽吃人也很正常。”
“你有见过一些军队装束的人上山吗?”
“军队装束?没听说过。我从没上过山,都是听客人说起的。”
“白天可以上山吗?”
“白天一般没事,也许妖怪和野兽都惧怕阳光吧。但是…客官,你为何要上山呢?如果要去隔壁的藩镇,可以绕道走的。这座山平时没什么人敢上去的,又阴森又邪门。看样子,你们一定是外地人吧?”店小二上下打量着二人,问。
“怎么个邪门法?”佐木不回应他,继续问。
“反正…我听说,从山上下来的人,大部分都中了邪,过不多久便自杀了,据说是被那些死去的亡魂附体了,导致…”
店小二还没说完,被其他茶客召唤了,便说:“反正记住,尽量不要上山;如果一定要上,请务必挑大白天,否则会尸骨无存!而且,下山后记得去找法师辟邪,不然会出大事!”
志鸣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便问佐木。佐木按原话翻译了一遍。
“不用多想了,绝对是女王在装神弄鬼,吓唬百姓,让人们不敢上山,也就没机会接近她了。她一定是躲在山顶上干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走,我们偏不信邪!”志鸣一口气喝光杯中茶,准备起身。
这时,邻桌上一人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二位大人夜间要上山啊?小心被恶鬼缠身喔!”
二人侧头一看,是一名头戴斗笠、身穿羽织的神秘侠客,腰间佩带了一长一短两把刀;斗笠下垂,让人看不清面容。
“阁下,一个人在这里喝闷茶吗?未请教尊姓大名?”志鸣凭直觉认定这位不是普通人物。
“在下浪人一名,东野武藏。”神秘客轻微点头行礼。
“阁下是本地人?”佐木也礼貌性地回了个武士礼,问。
武藏轻轻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刀疤脸,在夕阳的映照下尽显熟男之美。他说:“在下是无国籍人士,自幼父母双亡,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地。我只想提醒二位,若今晚要上山,务必记住三条原则:一,不可随意回首过往;二,不可随意救人;三,不可随意应答来历不明的声音。”
“谢阁下提醒,可惜未能记录下来,只能铭记于心了。”志鸣抱拳谢道。
“听语气,阁下曾经上过山?山中是否真有妖怪?”佐木想知道个详细。
武藏笑而不答,只说了声“后会有期”,便在桌面留下一枚铜币,走了。
“奇怪的人。”志鸣望着武藏的背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