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举座哗然。
后宫贵人拧眉忧虑,前朝官员冷眼相待,言语间尽是指责媱嫦冷血、不顾同僚性命。
媱嫦循着声音最大的方向睨了一眼,神情依旧轻松:“这算大病?”
她如此一说,指责声愈发大了。
忽然,嗡嗡议论声中横杀出一道苍老却坚毅的声音:“顾家丫头,老夫记得你生擒都图时左肩被他那杆长矛贯穿,可好全了?”
媱嫦侧过身去,右下首第一位坐着的老者两鬓斑白,身着玄色武袍,身形粗犷壮如棕熊,虽年迈,气势却不减分毫。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一句简单的话便使得旁人闭上了嘴。
此人正是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和策,铁血半生攒下的气度自是旁人不可比的。
媱嫦端端正正的朝他行了晚辈礼,直起身方才道:“承蒙大将军挂怀,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百官缄默。
贯穿肩胛之伤她说是小伤,倒也难怪会说出“呕了口血罢了”的话了。
加之和策这等老臣开口声援,原本还左右摇摆的墙头草们顿时便找寻到了依靠。
和策低笑,满是老茧的大手捏起酒杯喝了一口,再不言语。
媱嫦转回身面向圣人,又道:“圣人明鉴,今日绣止府诸事繁多,为保岳府卿和司丞周全,臣命骁骑卫封府值守,待到事了声歇方才送府卿大人回府,岳大人虽无大碍却也一直睡着——不知诸位同僚是如何得知岳府卿是被臣冒犯的?”
李俭跪在那儿,媱嫦就站在他的身旁,他只觉得身旁这小女子的目光时不时的便要到自己身上刮两下。
他仔细听着媱嫦的话,越听越觉得双耳生鸣。
吏部考功署专司考校官员功绩,平素各方官员见了他无不以礼相待,何时有人与他这般说过话?
一时间李俭竟有些恍惚,总觉得媱嫦这话里尽是刺,却又拿不准她剑指何处。
圣人的脸色陡然阴沉。
程聿终于动了。
他放下茶盏,扶着小太监的手起身行至殿中,与媱嫦一左一右分立在李俭两侧。
“臣知罪。”
程聿正要跪领圣责,圣人便已挥手示意他好生站着。
程聿轻叹口气,并无半分轻松模样:“臣失察,使旁人窥探绣止府事项,请圣人责罚。”
他此言一出,李俭的冷汗登时便落了下来。
本是问责媱嫦,程聿一句话便把更大的罪责抛到了他们身上。
李俭端着奏疏的手开始颤抖,心中暗想该如何辩白。
一旁,褚琏的嘴角缓缓勾起。
纵使岳明无用迂腐,有他在旁人却也不敢在明处对绣止府如何。若岳明倒了,那绣止府便如被撤了伞盖,凭程聿一个五品小吏,如何能使百官信服?
褚琏本想借此机会把岳明赶走,只是那李俭着实不中用,瞧着只能毁了他自己,岳明沾染不到分毫。
她微蹙眉头,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