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朕的发顶,梳头时都疼的很。”其实是前天在明湛的苦苦哀求下,阮鸿飞终于答应在下面。明湛两眼放光,正要农奴翻身把歌儿唱,谁知兴奋过头,一脑袋撞了床头的栏杆。
皇宫里啥东西都是好的,就明湛睡的这张大床,那是正经的沉香木,明湛一下子撞了个大青包出来,撞的晕头转向,满眼冒星星,顿时啥心儿都没了。
如今明湛让李平舟摸他头,李平舟哪有这个胆子,连连推却。
明湛只得作罢,叹道,“先前,朕也不能悟太祖之意。如今见到林永裳,朕忽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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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很会编出些不着边际的谎话儿来。
这种本事,并非长期修练得来,而是天赐奇才。
对于朝中官员,说谎几乎是一种本能。但是,像明湛能编同这样因果皆备,神乎其神,可信度极高的谎话儿出来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大部分朝臣,以真假参半闻名。
明湛却不一样,他完全可以把子虚乌有的事说出鼻子眼儿来。
啰哩八嗦的一堆话,明湛最后才总结出了太祖传梦的真谛所在。
这时,明湛俯身扶起林永裳。由于明湛这个梦说的很长,林永裳一直在地上跪着,这会儿把小腿都跪麻了,条件反射的一个踉跄。明湛扶他站稳,感叹道,“如今,朕方明白太祖之意哪。一把剑鞘虽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不过,朕治理天下,靠的是文官武将,忠臣贤良,而不是一把剑鞘。朕之国宝,亦并非一柄剑鞘,而是诸位在列贤卿,以及天底下为朝廷尽忠之官员百姓。今日,太祖宝剑虽珍贵无匹,永裳无心之失,朕焉能因一物件儿而苛责大臣。”
明湛除了擅长胡说八道,他还有一项本事,多肉麻的话都能说出口。
他拍了拍林永裳的肩头,动情说道,“朕赐你太祖宝剑,无非是希望你能治理好淮扬,还朕富饶河山。如今,盐课改制已近尾声。鞑靼人来袭时,你保卫了淮扬千万百姓,守护了那一方水土。在朕的心里,永裳你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虽然这话很肉麻,但是林永裳听着,心里怎能没有感触。正欲开口说话,明湛完全胡诌的忘情了,肉麻没边儿的感叹道,“永裳就是朕的心肝儿宝贝儿啊。”
林永裳正在感动着,听到这句话也得囧上一囧,心道,都说皇上文化水准不咋地,看来是真的。
不过,皇上的用心,让林永裳动容感激。
不论有没有太祖皇帝的一场大梦,皇上保全了他。
林永裳是熟读史书之人,在历史上,在大多数朝臣的压力下,多少皇帝最擅长弃卒保车。
明湛却是个敢做敢当之人,他当时私下见林永裳时并没有因此事责怪林永裳,自然会想法子保住林永裳。
而林永裳,深受皇恩,怎能不生出誓死相报之心呢?
当然了,如果皇上别再说这种热情过头的话儿就更完美了。虽然让林永裳自己说,他各方面儿都没办法与阮鸿飞相比,不过,皇上“心肝儿宝贝儿”的话都出来了,林永裳是一面感念君恩,一面心里敲鼓,生怕明湛忽然之间瞧上他啥的。
为了一证清白,在当天下午,林永裳就表示要回淮扬去。
明湛也没留他,直接放人。
倒是林永裳对徐妹妹有些舍不得,走了外甥媳妇的门路,约了徐盈玉到府里见面儿。
徐盈玉面儿上略带怅然,“这一别得两年之后再见了。”
林永裳厚着脸皮与人家姑娘同坐一榻,状似无意的摸到人家的小白手儿,一脸正人君子相,温声道,“两年很快就过去的。若是再有南下的差使,妹妹跟太后讨了来才好。”
“再说吧。”徐盈玉面儿上泛红,却也没把手抽出去,于是胆大妄为的林总督越发大着胆子捏了一把。
徐盈玉瞪他一眼,“别得寸进尺啊。”
林永裳赔笑,心道,大不了给你打晕脱衣裳嘛。身为一个无耻的老爷们儿,林永裳还真不怕这个。
俩人难舍难分的嘀咕了半晌知心话儿,徐盈玉方走了。
林永裳想送上一程,徐盈玉想着两家于面儿上还僵着呢,到底没让林永裳露面儿。
徐叁对于林永裳回淮扬,倒没什么反应。反正这姓林的够好命,有皇上护着呢,把国宝丢了一半儿,也没把他怎么着。
当然,徐叁想到皇上那一句“心肝儿宝贝儿”就禁不住泛起满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太肉麻了。
同时,与林永裳一道去淮扬的还有方慎行与宋珠玉两位新任的县太爷。
帝都林永裳的事给明湛一通胡诌解决掉了。
大同城却是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牛副将率五千兵马平叛,将活着的全部捆了,兵器一律收绞,另外便是清点着斗殴中留下的尸身。
看到那个数字时,宋遥与赵令严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哪怕坐视此事发生的赵令严也没料到会死这么些人,宋遥轻轻叹了口气,半晌没说话。
“阿遥?”赵令严唤了一声,整夜未眠的处理公务,让赵令严的脸看上去有几分憔悴,眼下泛起青痕。他虽比宋遥年长,各种心机手腕儿兼具,此时倒有几分不确定了。
如果早一步出手,是不是就不必死这么多人了?
这些人,并不是关外鞑靼人。虽然入了帮派,也是大同城中的百姓。
想到此处,赵令严透支的身体微微一晃,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去。还是宋遥眼明手快扶住他,一路把赵令严送到铺着狼皮垫子的榻上去坐着。
宋遥温声道,“若是此时我们与邵帆宁换个个儿,这时候,怕是邵帆宁不会作此想呢。”
“我心里着实不安。”赵令严道。
宋遥从炉吊子上倒了盏热茶,递给赵令严道,“虽然主意是你出的,却是我下的命令。就是有报应,也得先冲我来,你倒不必不安。”
赵令严接过茶,怎么也听不出这是句好话来,试探的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嗯,怕你想不开来着。”宋遥老实道。
“我真没听出这是劝人的话来。”赵令严嫌宋遥不会说话。
宋遥干脆闭嘴了。
不管怎么说,赵令严虽然良心发现的开始良心不安,但是,做为一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谋士,赵令严纵使心软,也十分有限。
没过两天,他又投入到两个帮派的账册来往盘查之中。
蒋文安与陆文韬都是世族出身,生来富贵,半世荣华,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边城帮派斗殴事件。俩人是朝廷钦差,没有不跟着来瞧一眼的道理,然后具实上奏朝廷。
折子上写道:亡二百三十六人,伤五百七十一人,知府邵帆宁一意孤行,拒大同将军宋遥援手之意,终酿此惨案。长街染血,百姓惊魂,若非亲眼睹之,臣犹不能信也。
朝廷震惊。
不仅仅是因为大同城这起斗殴非常严重,还有一点儿,万寿节就在眼前,忽然发生此事,岂不晦气。
明湛的处理方式很特别,他的寿辰有半月就到了,此时,大同斗殴事件发生。他也没把今年万寿节的事儿免了,而是直接把万寿节的日子往后移半个月。
因为大同惨案,明湛说了,为了悼念大同百姓,一个月内,全国禁宴饮歌舞。然后,直接免了邵帆宁的官职,抄没家产,就地处斩。另点理藩院大臣章戍为大同知府,即日上任。
章戍因出使鞑靼为明湛器重,如今国家外交事件不多,明湛不养闲人,干脆让他去了大同。
明湛有了得意事儿就喜欢与阮鸿飞显摆,“黎冰果然能干,少阳也很不错。”
不同于赵令严还心存不忍,到明湛这个地位,你问他,“杀一万人来救一万零一个,你杀还是不杀?”,明湛绝对是肯定的回答。
明湛所经历的流血牺牲,明里暗里,不知多少。
历史的车轮不断前行的同时,所留下的定是一地血痕斑斑。大同城的血已经流的够多了,如果不能把那些与鞑靼人私通与凤景明勾结的卖国贼拿下,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大同城还将流更多的血。
阮鸿飞早知道明湛在大同城的布置,如今瞧明湛这一脸吃了嬉嬉屁的模样就知道结果了,没理会明湛的话,反是道,“忠义侯的儿子来帝都了,你知道吗?”
明湛一直关注大同的事,对这个倒真不大清楚,只是摇头叹道,“一个个的排场真是不小,得有先锋在前面伺候呢。”
阮鸿飞倒没觉得什么,笑道,“自然要有人打头站安排,房子屋子总要打扫好了,介时来了直接入住,才方便呢。”
“嗯,怎么了,这小子来就来呗。”明湛不以为然,善棋侯一系的四侯,连带着子孙后代,明湛见得多了,早失了兴致,也不觉得宗室就怎么着了。如今听阮鸿飞特意提起,明湛忍不住问一句,“不会刚来就惹事生非了吧?”
阮鸿飞摇头,“你想哪儿去了?忠义侯教子甚严,就是仁宗皇帝也赞过的。我是说,你舅舅永宁侯现在快醋死了。”
明湛瞪圆眼睛,一时没明白过来。
阮鸿飞不禁笑道,“是子尧啊,看来他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明湛顿时精神抖擞,忙凑过去听八卦。
说说忠义侯凤景宏,儿女实在不少,如今先来帝都打头阵的这位是忠义侯的庶子,在忠义侯诸多子嗣中排名第六位,唤凤明凡的。
这宗室人家儿起名儿就能瞧出亲疏来,譬如忠义侯,“景”字儿是随着皇室取的。就是他的下一代,儿子们的字从“明”字论,也是紧随皇室。
说明忠义侯与皇室的关系着实不错。
见过凤明凡的人,都得赞一声好风仪。
其实真正论起相貌来,凤明凡只是中上。这样的相貌搁在百姓之中,那是鹤立鸡群。不过若是放在向来以俊男美女出名儿的宗室中,只能算得上平平了。
更无法与被明湛称为“帝都双璧”的薛少凉与宋遥相比。
但是凤明凡风姿仪态,一颦一笑,人物举止,向来令人如沐春风。何况,他生来放达,喜与人相交,故此,朋友真是不少。
魏安魏子尧便是一例。
因为凤明凡这样的性情,虽是庶子出身,在忠义侯跟前儿向来也有几分脸面的。有什么差事,忠义侯也乐得派他跑个腿儿啥的。
再者,凤明凡的生母不过是忠义侯夫人陆氏身边儿的陪房,并不得忠义侯的喜爱,不过是偶然睡了一回,有了身孕,生凤明凡时难产,早早过逝。
凤明凡自幼是跟着忠义侯的一个男妾毛四长大,毛四出身卑微,戏子出身,只因貌美小意,得了忠义侯的宠。只可惜,毛四出身贱籍,再怎么温柔婉转,也是大男人,养在内宅不合适。
养在前院儿,似乎也不合适。
忠义侯又实在喜欢他,便在置了外宅,并将凤明凡送去给毛四养。日后,毛四也能有个倚靠。
凤明凡就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长大。
毛四得了凤明凡在膝下,想的很美好。不过,他自幼在戏班子里讨生活儿,这么些年又辗转男人身下承欢,身子早不成了,待到凤明凡十岁上,毛四红颜薄命,撒手而去。
当时,忠义侯还狠狠的哭了一鼻子。
人死不能复生。
凤明凡与毛四当然有着不错的感情,不过,要凤明凡说,毛四虽然死的早,却是死的很是时候。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弛。
这句话,凤明凡听毛四念叨过许多次。甚至在毛四病重时,还效仿当年汉武帝李夫人覆面,不肯再与忠义侯相见。
事实证明,男人都是贱骨头。
毛四不肯再见忠义侯,对凤明凡却不避讳。他病骨支离,靠在软枕上,眉目憔悴中仍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高门贵第的孩子,成熟的都早。
何况凤明凡。
毛四将一只红匣递过去,对凤明凡道,“你自落地,就养在我膝下。这些年,我的体己都在这个匣子里,你收好,别给别人诳骗了去。”
那时,凤明凡尚未修练出现在的八面玲珑,他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讷讷的接过那只沉重的红木匣子。
“好好长大吧,明凡。”
毛四的脾气其实并不大好,那时候凤明凡早知道他的身份,对于自己养在一个娈宠这里,心存不满,时不时会找毛四的麻烦。而毛四戏班子出身,除了一身皮囊光鲜无比。收拾起凤明凡半点儿不手软。
毛四恼起来,非但要动手,还要动口,能指着凤明凡的鼻尖儿骂上大半日,只当消遣。
不过,当这个人死了。
凤明凡陡然发现,这世上连个愿意打骂教训他的人都没了。
凤明凡这样长大。
他得承认,忠义侯儿子十几个,他之所以被忠义侯记在心里,与毛四有着极重要的关系。
毛四至死不与忠义侯相见。男人的贱骨头发作,忠义侯到如今犹会时时的想起毛四。偶尔得了什么清俊小宠,还会找了凤明凡来问,“小六儿,你看,他像不像四儿。”
凤明凡瞥一眼,“形不似,神更不似。”
于是,忠义侯一场伤心感怀。
不,即便毛四重生,凤明凡也不会说上一句像的。
如果真的像了,忠义侯必定要移情。
忠义侯忘了毛四,哪个还会在意他一个小小的庶子。
凤明凡的成长比一般宗室人家的子嗣更复杂曲折,这也练就了社会阶层对于他而言没有太明显的分岭,哪怕一些戏子什么的,凤明凡皆是一视同仁。
他就是被戏子养大的,不论如何,毛四于他有恩。
凤明凡这种性情做派,让他与三教九流都有些交情。在这一点上,凤明凡与魏子尧倒是极具共通之处。
凤明凡早便认识魏子尧。
虽然宗室无谕不能离开封地啥的,不过,那主要针对的是爵位所有者。像他爹忠义侯与他的世子兄长凤明继,都不能乱说乱动,只得在安徽好生呆着。但是如凤明凡这种,本身没有继承权,找个由头,也能出去走走。
凤明凡与魏子尧有着颇为不错的交情。
俩人一见面,先是把酒欢言,直至午夜,凤明凡借了三分醉握住魏子尧的手,笑道,“不知子尧还记不记得昔日情谊。”
魏子尧向来是个没节操的家伙,他一把将凤明凡抱起来,撞歪了桌几也不觉,脚步带着三分踉跄,把人压到床上去,面若桃瓣,在凤明凡的唇上流连不已,低语笑问,“你说我记不记得?”
凤明凡已经在扯魏子尧的腰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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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颖嘉是个精细人。
甭以为军队出身的人就是大老粗儿,这就是世人的偏见了。
先不说卫颖嘉的出身,只说军中打仗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是不精细的人,战机转瞬即逝,焉能做得了大将!
卫颖嘉虽然军功不显,但是,在帝都保卫战中,他是最高将领。
帝都能转危为安,卫颖嘉功不可没!
卫颖嘉是相中了魏子尧,他俩在一块儿的年头儿,比现在的永宁侯夫人嫁入卫家的时间还要早。这些年,魏子尧也时不时有些别人,但是卫颖嘉与魏子尧的关系最为持久,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甚至在这两年,在魏子敏对他们的关系默许之后,卫颖嘉更是登堂入室,得寸进尺,将魏子尧看得牢牢的。
但凡什么魏子尧看上的什么小戏子小厮,卫颖嘉只要听闻魏子尧想上手儿,绝对提前就把人打发了。以至于这两年,魏子尧身边儿竟没能进新人。
不得不说,这得归功于卫颖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儿的小三防小四的行动效率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时候,饶是卫颖嘉也算不到,凤明凡这个混帐忽然来了帝都,还勾引了他的子尧去。
当天俩人就入了洞房。
卫颖嘉是清楚的。
男人哪。
卫颖嘉是个男人哪。
当然,依卫颖嘉的脾气,他早就对魏子尧的沾花惹草提出过异议,魏子尧直接以后脑勺儿来回答他,“家里老婆儿子摆着,你少他娘的跟我废话。不行就掰,甭磨唧。”
卫颖嘉也不是没自尊的人,给魏子尧这样排諠,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啊。
卫颖嘉干脆不理会魏子尧。
不过,在魏子尧新鲜一阵儿后,觉得无趣了,还会再找卫颖嘉这棵回头草啥的。
似乎他对于卫颖嘉这根孽畜还挺满意,近而流连不舍。
俩人分分合合的次数多了,卫颖嘉认了命,只是心里醋一醋,倒不会因这个与魏子尧吵架了。
凤明凡虽不是普通人物儿,但是如今卫颖嘉何等权势,打发一个凤明凡还是手到擒来的。凤明凡一时没料到卫颖嘉是因魏子尧的事儿来找他,见卫颖嘉上门儿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意思,笑着命仆从奉茶,“这些年未见,侯爷愈发英武了。”
卫颖嘉生而冷峻,这回见到情敌,更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心情。不过,男人的风度还是要有的,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魏子尧不乐意,谁也不能强迫他。
“听子尧说你来了。”卫颖嘉道,“昨儿个你们的约定,怕是不成了。子尧有些身子不适。”
凤明凡眼中露出惊诧来,他是个机敏的人,顿时明白了卫颖嘉的来意。他与魏子尧是谈得来的朋友,当然,也是不错的炮友儿。若是魏子尧真有事不能来,随便派个承恩公府的下人来知会一声就是了,哪个用得着永宁侯亲自出马呢。
魏子尧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儿,要什么样的关系才能使唤得动永宁侯呢?
或者,根本不是魏子尧使唤,而是卫颖嘉主动来的。
而卫颖嘉的来意……
凤明凡恍然而笑,连连赔礼道,“我不知道子尧他……”当然,这种事,凤明凡也不能说“对不住,俺不小心动了您的人”啥的,只得正色道,“我明白侯爷的意思了。”
依卫颖嘉今日今时的地位,他直接往魏子尧身上打上标签,估计真没人敢动了。
凤明凡之所以与魏子尧来上一炮儿,一是因为,他没料到永宁侯是来真的;二则,他喜欢魏子尧的性情,时久未见,男人嘛……
不过,卫颖嘉都这样说了。
凤明凡再怎么着也明白,甭说他了,就是他爹现在也惹不起永宁侯府。他虽然喜欢魏子尧的脾性,不过,真没到非魏子尧不可的地步儿。识时务的,凤明凡做出保证。
卫颖嘉满意的回了承恩公府。
魏子尧正趴在床上骂娘,他虽然觉得卫颖嘉不错,尤其这两年,这小子的技术是翻番儿的往上长,常把人弄的欲仙欲死,欲罢不能。但是,做到他起不来床也太过了吧。
堂堂一个大男人。
魏子尧对于卫颖嘉强悍的点击率简直不想做评价了,卫颖嘉在门外就听到魏子尧的报怨。这家伙哪怕腰酸啥的都能念叨上几天,昨天他做的狠了,自然要挨骂。卫颖嘉听的还挺熨帖得意,一笑进门,“你还真是用过就翻脸哪。”
“妈的,卫颖嘉,再没下回了,你滚回去吧。”两两相好,图的是快感,绝对不是一方要卧床养伤。魏子尧在床上对别人温存体贴的很,结果卫颖嘉先前还好,现在越发向畜牲进化了。
卫颖嘉倒了盏蜜水给魏子尧润喉。
魏子尧接过,喝了两口蜜水,问,“你去明凡那里做什么了?”
“没什么。”卫颖嘉道,“向他取经,看看他什么地方好,让你喜欢。我也学上一学,省得讨你眼嫌。”
这种事,卫颖嘉干过的次数儿多了,魏子尧懒得再发火儿,叹道,“能有什么好,无非他肯在下面。难道我喜欢被人常年累月的当娘们儿使。”魏子尧会不断的找人,与卫颖嘉这种大男子主义的脾气分不开。都是男人,除了很特别的类型,哪个男人愿意长年在下面呢?
但是卫颖嘉技术不错,武力值爆表,魏子尧真不算脾气差的,偶尔反攻不成,他就出去找人,也能凑合着活。
如今魏子尧旧事重提,卫颖嘉坐在魏子尧床头运气。
魏子尧喝完蜜水,将空杯子递还卫颖嘉,继续趴着养伤。哪知卫颖嘉忽而道,“若是我让你在上面,你是不是能保证,从今往后便安心与我过日子?”
听到这话,魏子尧一愣,歪头看向卫颖嘉,一时并没有回答。
凤明凡暂时要与魏子尧避闲,索性去自家铺子里瞧生意。汇了账,凤明凡又去了古董街上逛,来帝都一趟,准备淘换些可入眼的物件儿给父亲做寿礼。
忠义侯偏爱字画儿,凤明凡一脚踏入帝都最有名的古画铺子,忽而呆了,他实在未料到世上有如此出色之人。
这样的眉眼,凤明凡竟找不出一个准备的词语来形容,似乎用什么样的词语都会玷辱了眼前人一般。
其实一个人的容貌带给我们的第一眼感觉,并不仅仅是容貌自身所带来的触动,往往还伴随有此人的举止气质,一并扑面而来,凤明凡竟然在店门口怔忡片刻,直到店里的伙计过来请安问询,凤明凡方回了神。
“我随便看看,不必服侍。”凤明凡自认为赏遍天下名花儿,如今方知是坐井观天。他不掩心中好感,凑过去,笑问,“公子也是来买宣纸的吗?”这里不仅有画作,更兼笔墨纸砚,无一不全。
阮鸿飞点一点头,不着痕迹的打量凤明凡一眼,心说,这是哪儿来的二百五哪?
阮鸿飞遇到像凤明凡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并不以为意,倒是坐在一畔喝茶的明湛看不顺眼,咳了两嗓子。阮鸿飞对明湛一笑,示意伙计,“就这些吧,包起来。”
明湛虽然看不顺眼凤明凡,不过在外头,他也不欲生事,拉着阮鸿飞的手走了。
直到走出老远,耳聪目明的明湛还听到凤明凡在后面嘀咕,“可惜可惜,天仙佳人竟误配土豆儿蕃薯,世间不般配之事,多矣。”
明湛险些给这话气翻,低声叮嘱陈盛道,“给我查查那二百五的来路?”
于是,在关于对待凤明凡的态度上,明湛与永宁侯甥舅二人竟罕见的拥有了同样的认知——凤明凡真是个千年不遇的混球儿!
凤明凡的出现,现在来看,不过是生活的一剂调味而已,谁也不会与他较真儿,于大观无碍。
但是,大同城的事,赵令严颇是棘手。
明湛的圣旨已经到了大同城,新的大同知府章戍也来报道了。原本,老婆是想带着儿女跟着章戍一并来的,也方便侍侯丈夫。不过,大同城现在的局势,章戍想一想也能知道。于是,他很明智的让老婆在家暂时等着,待大同城安定了,他再接妻儿去大同。
章戍带来了皇上的圣旨。
为了平息大同城百姓的愤怒,邵帆宁简单的审讯过,便在菜市口砍了脑袋。
以戈止戈,以杀止杀。
死了那么些人,邵帆宁掉了脑袋,百姓郁在心头的一口气似乎就真的出来了。哪怕邵帆宁任大同知府不过半年时间,除了对形势的判断失误,并未曾真的鱼肉过百姓啥的。
但是,此时大同城的百姓急需要为心中的怒火找一个释放口。
明湛也是虑至此处,所以,必杀邵帆宁。
邵帆宁的新夫人郑氏自被接回郑家,郑一田在妾室的苦苦哀求下并没有再将庶女郑氏送回邵家。甚至在先一步得知皇上圣旨之后,郑氏所有的陪嫁均被拉回了郑家。
似乎,郑家与邵帆宁早没了半点儿关系。
但是,在邵帆宁被砍头之前,邵帆宁的原配王氏粗布缯衣,臂挽一个竹篮,来法场送行。
王氏衣着简朴至极,发间亦未有一丝首饰,眉目平静。
邵帆宁见到王氏,尽管是待死之身,亦羞的无地自容,别开脸,不敢再看王氏一眼。
王氏将竹篮放到石板地上,这里久作刑场用,似乎能从石板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但这种不详的气味儿,很快被王氏竹蓝里的菜香掩去。篮里放着两样邵帆宁爱吃的菜,一样红焖羊肉,一样红烧鲤鱼。王氏自篮中将菜取出,淡淡道,“一死百事了。你先前攀慕富贵,污我清白,丝毫不念结发之情。我一直想,你会有什么样的报应,不想,报应来的这样快。”
“如今,你我虽不是夫妻,你却仍是我儿女之父。这是你爱吃的菜。”王氏自怀中拿出细布裹着的一双银筷,这亦是邵帆宁用惯的筷子。夹了一筷子红焖羊肉送至邵帆宁的嘴边,王氏温声劝道,“吃一口吧,你死后,我亦会为你殓身收尸,送你入土为安。”
邵帆宁落泪道,“一步错步步错,我对不住你。”如果他不贪恋郑家门第,就不会休妻再娶。若不休妻再娶,他亦不会听从郑家安排,与宋赵二人为敌。若不与宋赵二人为敌,焉会有今日……往日种种,邵帆宁无可辩白之处,只是羞愧已极,泪落如雨。
王氏的确老了,不复青春之貌,哪怕王氏年轻时,亦比不得郑氏美丽。但是,那有什么要紧,王氏跟着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打理家事。他忘恩负义,休弃王氏,可事到如今,法场之上,也只有王氏一人来为他送行。
邵帆宁心弦触动,不禁喃喃,“若有来世……”
王氏打断邵帆宁的话,抢先道,“若有来世,你我再不必相见。”边城的女人,没有帝都那么多的规矩束缚。王氏的性情,并不算和软,她之所以会来,事出有因。
邵帆宁双手被缚,跪于石板之上。听到王氏此话,悲从中来,竟恨不能抱着王氏大哭一场。鼻息间是熟悉的香味儿,其实娶了郑氏,心亏与否,自有心知,邵帆宁再没有吃过这两道菜。因为这是王氏最拿手的菜色,亦是邵帆宁最喜欢的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邵帆宁望着王氏正在渐渐老去的面容,抽了一鼻子,愧悔哭道,“若有来世,你为男人,我为女人,今世所欠,来世必还!”
虽然邵帆宁是以王氏有失贞洁的名义将人给休了,且,邵帆宁在城中名誉早已败坏,但是,王氏的节义还是令人侧目。
尤其是对比郑家的冷漠。
邵家已被抄。
但是抄家的事远远没有结束,章戍亲登大门,就是为了讨要郑氏的陪嫁。
郑氏既然嫁给了邵帆宁,就是邵家人了。
如今皇上并未株连邵帆宁妻女,但是,对于抄家一事,皇上是有着明确的指示的。你郑氏既然嫁到邵家,邵帆宁又未曾将你休出,你的嫁家自然也在邵家家产之中。
可如今,为邵帆宁收尸发丧的人竟是邵帆宁的前妻王氏。
郑家如此举动,哪怕郑家为经世大族,大同城的名望之家,章戍亦有几分瞧他不起。
章戍说明来意,郑家倒是极为配合。且郑临冰将郑一田叫来狠狠斥责一顿,“我把家交给你,你竟干出这样没脸的事来!四丫头的陪嫁连同嫁妆单子,一五一十的赶紧交给章大人!还有,把四丫头送到庙里去,帆宁虽有罪,也是咱们郑家的女婿!四丫头理当为帆宁守节!方是咱们郑家的家风!”
郑一田诺诺应是,章戍又陪着郑氏父子说了两句话,便让衙役抬着郑氏的嫁妆回去了。
与邵帆宁不同,章戍完全是明湛提拔起来的人,他对于帝王的忠心,可想而知。
章戍是个聪明人,一来大同城,他先去将军府拜访。笑话,大同城里加上百姓拢共才几人,但是宋遥麾下直接有五万兵马。
他这个知府坐不坐得稳,一半儿得看宋遥的脸色。
章戍如此识趣,让宋赵二人颇是满意,赵令严甚至千里之万拍明湛马屁道,“陛下实在圣明,章大人一看就是个好的。”
章戍自然是好的。
章戍先是御史,后是使臣,眼力口才一样不能少的差使。来大同城这几日,他已经将大同城的形势摸的七七八八,这里头,表面儿上看邵帆宁判断失误惹了大祸,但实际上的事儿,虽然章戍一时间还不明白。
但是,章戍明白一件事。
这个时候,与其向大同城那些老牌子的地头蛇示好儿,不若向宋赵二人示好儿。
他在朝中,知道宋遥到大同城不过半年的时间,宋遥如此年轻,先前还被御史参了一本,可见还是有不服宋遥的人在觊觎宋遥的位子。
所以,向着没坐稳守将宝座的宋遥示好,才更具投资价值。
因为宋遥虽是初来乍到,但是,如今自大同城属官里提拔上来且与郑家联姻的邵帆宁都栽了,官司缠身的小宋将军却还稳稳的坐在大同城第一把交椅上。
可见,小宋将军的位子虽不大安稳,但是,也比人们想像中的稳妥的多。
故而,章戍新任大同知府,先拜会将军府。
且他遇到什么难事儿,就向赵令严请教。
譬如王氏法场送夫一事,就是赵令严一手导演安排。章戍早抄了邵家,但是,郑家势大,抬回家的嫁妆,哪个愿意直接吐出来。章戍想去讨,不过,怎么个讨法儿也是要有讲究的。若是硬着头皮上门儿,郑家就不是还嫁妆,而是拿此事给他这个大同知府做面子了。
章戍为官多年。
哪能看不破郑家的手段。
这抬嫁妆一事,为的也并非郑氏这几十台嫁妆。毕竟,郑氏家大业大,不至于这样眼皮子浅。
郑家把嫁妆抬回去,是意在他这位新知府了。
若是章戍不去要,委屈求全,定是怕了郑家势力。日后,郑家要摆布章戍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若是章戍二愣子一样的去要,郑家也会还,但是,这样粗暴没手腕儿的大同知府,郑家自然也有法子收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