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生怕因为些青菜萝卜的逼死首相,史上留下恶名儿。故此,他也只能把开铺子的心息了,转而大手一挥,赏赐朝臣。
沾光的远不止于这些高官,其实一些萝卜蔬菜,明湛就跟他们意思意思。再多的东西,多是赏了那些低层的小吏。
一时之间,帝都上下皆开始沐浴帝王恩泽。
话归正传。
明湛这样会赚钱,虽然内务府的产业分了一部分给凤景乾,但是明湛算盘打的精,他的小金库儿里的银钱,明湛只要想起来,夜里都会笑出声。
并且,明湛还时不时的找机会坑阮鸿飞一头,算是外快。
如今不过是一场万寿节,内务府还预备的起。
何况明湛登基后厉行节俭,将国宴标准正式的改为六菜两汤,且这六菜一场都是固定的,四素两荤。就是太祖皇帝刚建国时,啥都没有,也没节俭成这副模样。
李平舟都有些不忍,在私下劝明湛道,“陛下,若是陛下内库吃紧,暂且挪用一部分户部银钱也不是不可的。”
明湛不明白哪里事呢,好奇的问李平舟,“没事,内库还算宽裕。李相这么善解人意,实在难得啊。”
受到调戏的撒娇李露出尴尬的形容,低声道,“陛下,是不是国宴的标准太简陋了?这个,有损陛下龙威哪。”就是李平舟自以为并不是个奢侈的人,不过,他家宴请,也比国宴丰盛的多了。
明湛哈哈一笑,“无妨,谁进宫是真正来吃朕这顿饭呢。做几百桌山珍海味,大都糟蹋了,何苦这样劳民伤财。朕这里省了,下面就会跟着省了,有了银子,修桥铺路,做什么不好。再者,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哪个还要鸡鸭鱼翅的折腾了,没的像那些暴发的商人一样了,倒失了品味。”
李平舟诚心诚意道,“陛下圣明。”
明湛摆摆手,笑道,“只要李相别总跟朕撒娇就是了。”
李平舟囧。
明湛与阮鸿飞商议,“看跟着善棋侯联名的这些王八蛋们,湖南安徽忠义侯、福州闽靖公、陕西西宁侯、甘肃敦侯,这几个是打头儿的,擒贼先擒王哪。”
阮鸿飞问,“善棋侯呢?”在阮鸿飞看来,这几个比起善棋侯来,还算不得一个“王”字。
“我写信给明淇了,叫她帮我解决了那老东西。”明湛对于阮鸿飞向来无所隐瞒的。
阮鸿飞玩味的问,“你们关系还不错啊。”这个时候,明湛不与凤景南求助,反是找了明淇,其中意味儿,倒让人颇多琢磨。
“我们本来就关系不错。”明湛与阮鸿飞低声道,“我支持她在云贵掌权,这点儿小事儿,她自然会帮我料理的。”
“你别叫人在中途截杀啊,父皇不会回来的。”明湛又不放心的叮嘱了阮鸿飞一句。
“这么有把握,大贱不会回来?”阮鸿飞可不是什么善茬,甭以为凤家兄弟隐讳的服软儿,他们之间的恩怨就能一笔勾消。这么些年过去,若是凤家兄弟还以为阮鸿飞是当初的热血少年,那就是脑抽了。一些事,发生了,过去了。如今凤家兄弟拿喜儿抵债,大好江山拱手相让,阮鸿飞眼不见为净,可以不与之计较。
不过,就阮鸿飞本身,他的底限也就在此了。
若是凤家兄弟再使出什么手段,这样挤兑明湛,妄图再临帝位,阮鸿飞绝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活着的机会。
明湛剥了桔子给阮鸿飞嘴里塞一瓣道,“他既然走了,你在这里,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再回来的。我之所以放任善棋侯与襄仪太长公主他们折腾,不过是想瞧瞧,究竟还有谁对我执政心存不满,想着让父皇复政呢。”
曲指扣了扣那二十三个人的名单,明湛道,“呐,这就是了。”
“你不让我下手,万一大贱非要回来呢。”阮鸿飞把嘴里的桔子吃了,自明湛手里接过那大半个,也剥了一瓣送到明湛的嘴里,说道,“政治可不是想当然,有良心的人玩儿不了政治,更做不了皇帝。”
明湛享受着爱人的温柔,叹道,“即便父皇回来能有什么?永宁侯掌握着九门兵马,后宫早在母亲的掌握之中,他回来,我顶多是盖处宫殿奉养父皇罢了。”奉养,如同唐肃宗奉养被逼退位的唐玄宗。
明湛不喜欢见血,虽然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但是鲜血容易让整个朝廷蒙上一种恐怖阴晦的气息。他身为皇帝,也要考虑一下朝臣的心情。
杀了太上皇,虽然他可以将皇位坐的更为牢不可摧,他仍然不是皇室嫡系。而且,譬如李平舟等朝臣,必然要对他加以怀疑指责,介时,为了稳定朝纲,朝中必然会有一次彻底的大清洗。
政治清洗,比一切勾心斗角的阴谋都要残酷与血腥。
这种政治手段,面对的并不是一人一家之荣辱,更多的是一个家族。
九族、十族,血流成河,染红江山。
明湛不希望至此局面。
所以,当卫太后提醒他做两手准备时,他拒绝了。
若是在以前,或者他真要惶惶然不知所措。
别看凤景乾提议立他为储时,明湛几番推辞。这并不是说他没有野心啥的,关键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而当时明湛在云贵的地位已经极是稳固,他并不想放弃云贵的地位,来帝都做一个不安稳的储君。
待凤景乾拿出诚意,明湛登基。
明湛有野心,但是野心并没有人们想像中的那么大。
当然,他也不是圣人。
他说了,要做满二十年的皇帝。
二十年后,他放弃江山,还能保全自己。
如果现在凤景乾想夺回江山,那么明湛将面临一种莫测的结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的将来,要等着别人安排,要等待别人的怜悯,别人一息之念,或者可决定你的生死。
这种滋味儿,明湛早早尝过。当初,他被送往帝都为质,便是如此。
这种滋味儿,他早已尝够,再不想再尝。
他已经是皇帝了,哪怕凤景乾来抢,现在,他也不能放手!
他与凤景乾有着不错的感情,这种感情在皇位面前牢靠与否,明湛并不在乎。经鞑靼一战,明湛已经抓住了民心,连李平舟对于凤景乾回朝之事都不置可否。
明湛亦没有太过在意。
并且,明湛风度翩翩,他将选择权交到凤景乾的手里。
不论凤景乾回来与否,明湛都有了万全的准备。
阮鸿飞望着明湛清秀五官,如今明湛早养回了原本的滋润,小小的双下巴似有似无,摸上去温温软软。他与明湛日夜在一起,竟也不知道明湛何时有了这种慈悲而残酷的心机。
明湛将选择权交给凤景乾,他任凤景乾自拿主意,在这一点上,明湛成全了父子之情。若是凤景乾识趣明白,自不必多提。可若凤景乾真的敢回来,明湛另有一番手段运作,来成全他的帝位。不论如何,明湛已处于不败之地。
阮鸿飞喜欢这样的明湛,忍不住摸一把明湛的圆脸,笑道,“胖,看不出你还长进了几分哪。”
明湛嘿嘿直乐,得意坐在椅中的屁股扭了又扭,还装模作样的装谦逊,道,“那是,要不怎么能配得上杜国主呢。”说着,明湛又哼了哼,跟阮鸿飞念叨,“林永裳把太祖宝剑的剑鞘丢了,看他穷成那样,卖身也还不起,我就算你头上了。什么时候算了现银给我。”
阮鸿飞简直不能理解明湛的脑袋,诧异的问他道,“难道林永裳是我的臣子?”自个儿臣子做事不地道,还能算他头上?这是哪国的规矩?
“他不你学生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阮鸿飞打趣道,“你这不是正经的师母么?”
明湛眦眦牙,皱皱鼻尖儿,伸出胡萝卜一样的手指,道,“我可给你记着呢,说好了一人一回的,你这家伙不守信用,欠我快一百回了。”
阮鸿飞笑笑,捏一把明湛的胖腰,指着明湛手里的名单,转移话题道,“这些事晚上再说。既然已经解决了善棋侯,接下来,忠义侯于湖广之地,素来有名声。且忠义侯与湖广付家互为姻亲,付家你还记得吧?”
“嗯,你说过,有个第一高手叫付宁啥的,就是他家吧?”明湛嘀咕道,“付宁还是少凉的师傅呢。”
少凉?叫的还真是亲热,阮鸿飞心里醋一回,不过此人会装,并不会醋到脸上来,反是温言笑赞,“是啊,少凉是不错。模样武功都极不错的。”
明湛翻个白眼道,“再好,那也是我的侍卫,你可不许打他的主意。”
“你想哪儿去了,胖。”
“还没听你这样赞过谁呢,除了我。”明湛道,“你想想我对你的心意,就算看到什么美人儿,也只当他们是癞疤头就是了。”
阮鸿飞忍笑,“明白明白,你还要不要听忠义侯的事儿。”
“说吧。”
明湛这里正在想着如何把那些心怀叵测的宗室弄下去,大同城却发生了载入史册的斗殴案,朝纲震动。
这年头儿,政府禁兵,意思是除了下地的锄头与切菜的菜刀,铁制武器不能存在民间。
但是,此禁令与如今现代社会天朝禁枪的道理是一样的。
禁,却不止。
似一些帮派啥的,总有些刀枪箭戟的私藏。
邵帆宁知府事先并不知道和平帮与四海帮火拼之事,待到邵知府得了信儿,派了捕快去维持治安,结果那几十个捕快还不够这些帮派塞牙缝的呢。
聪明的赶紧遁了,有些笨的上去一尽职责,结果给误伤的头破血流,更兼有十三人在混乱中失去了性命。
邵帆宁听到属下回禀,顿时急了,不顾夜黑风高,急忙去了将军府求援。
大同府的政事自然是大同知府处置,宋遥等虽是驻军,其军粮饷银却并非自大同府出,而是国家户部直接拨款拨粮。
端谁的碗,服谁的管。
哪怕宋遥是代将军,品级依旧高出邵帆宁许多。
这一场火拼自早上拼到半夜,还在刀砍枪刺,伤者死者就不必提了。
宋遥早就闻了信儿,不过邵帆宁是个私心颇重的人。大同城守军,防的主要是关外的蛮人。如今大同城的帮派之事,本是他这个知府的责任,他若是有求于宋遥,岂不显得无能么?
所以,在最开始邵帆宁并未向宋遥救援,他觉着有自己的人马,足够了。
但是,很显然邵大人并不了解帮派的概念。
甚至他的新夫人郑氏并未得到夫家的信息,这场火拼来的莫名其妙,并不在郑家的掌控之内。
手下死了这些人,如今朝廷御史就在大同,邵帆宁的心都凉了大半。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儿了,他能做这个大同知府本就是侥幸,再不舍得丢了官位的。
于是,仓皇皇来到将军府。
时已至夜半。
164、更新 ...
春寒料峭。
何况这是在西北,一场春雪尚未来得及化去,屋顶树梢仍有残雪之姿。
何况夜半西风紧。
邵帆宁只着一身夹棉的官服,甚至连大裘都未披,却已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得到允准,与领路的亲兵直至将军府正厅。
邵帆宁的脚刚刚迈进正厅门口,原本只是苍白的脸瞬间变的惨白。
正厅之中,灯火通明。
这个时间,邵帆宁原以为宋遥定早已安歇。且此时,他悄悄的来,也有掩饰形迹之意。却不料,如今正厅之中,宋遥、赵令严、蒋文安、陆文韬,以及邵帆宁的同年好友大同御史,均在其座。
宋遥一身银铠铁甲,坐于上首之位,见到邵帆宁时,宋遥劈头问道,“邵大人,如今长荣街斗殴事件,到底如何了?”
邵帆宁见中厅如此阵势,心知宋遥是等他入瓮呢。只是事到如今,他欲辩白,可是在政见不同的宋遥面前能辩白出个什么结果呢?邵帆宁满嘴苦涩,到底也有几分男人的气概,沉声道,“下官已派出衙门兵士衙役过去,至晚上,就有十三人被错伤至死。其他百姓伤亡尚未统计,下官本事有限,请宋将军出兵平乱。”
宋遥早已命副将侯命,此时点将发兵,不在话下。
邵帆宁亦想跟着一道过去,却被赵令严拦下。赵令严冷声质问邵帆宁道,“有牛副将在,长荣街之危可解,邵大人不必担心。倒是长荣街之事,大将军早已知晓,三次派人问询邵大人。邵大人铁口相拒宋将军之意,如今事已至此,邵大人身为一城父母,要如何对死伤的百姓交待?要如何对殉职的衙役交待?如何对帝都的万岁爷交待?”
小赵大人一脸正气,咄咄逼问,“按理,内政与军务无干。只是大同城刚刚恢复重建,就发生如此惊天血案,本官实在痛心欲绝!”
甭看赵令严一脸人五人六,当他得知和平帮与四海帮斗殴时起,就知道机会来了!赵令严本身便鄙薄邵帆宁的为人,就是先前连连找他们麻烦的四海帮,听说有郑家人的背景。邵帆宁与郑家联姻,按赵令严推测,这次宋远入局,御史上书朝廷,宋遥陷于被动,与郑家与邵帆宁脱不开关系。
如今正好蒋陆二人俱在,大同城发生斗殴,正是邵帆宁职责所在,而邵帆宁为了在钦差面前留下好印象,绝对不能让宋遥插手的。
邵帆宁以为,四海帮在郑家的控制下,是打是和,只是郑家一句话而已。
和平帮则与大同城的另一势力,先前的靖国公有关。如今靖国公父子为鞑靼人所虏,去了茫茫草原,不知归期。
和平帮失了靠山,大不如前。
郑家想一并吞了和平帮,谢白戈走江湖的人,虽然敬着郑家这样的世族三分,但是,谢白戈也不是白给的。
郑家虽能控制四海帮,但和平帮的势力并不是郑家可以掌控。
这种帮派斗殴,一旦打起来,就不是哪一个人可以说了算。
哪怕郑家屡次给四海帮主谢四海送信儿,命他停手。谢四海早已杀红了眼,哪个能听。
于是,震惊整个大凤朝的斗殴案终于发生了。
赵令严对于大同城的了解绝对不比邵帆宁,但是,赵令严对于形势的判断绝对远胜于邵帆宁。
他乍一闻信儿,立时就找宋遥商量。
宋遥当时就要派兵镇压,却被赵令严劝住,“这本是邵知府的事,你这会儿插手,虽是好心,少不得要落个干涉大同内政的罪名。”
“那要如何,难道干看着不管?这可不是一个两个的掐架,两个帮派均有数百人的规模,这样打下去,打红了眼,不知要死多少人呢。”宋遥问。
赵令严正色道,“阿遥,咱们若想真正的在大同城里站住脚,就得摆平这些地面儿上的人。他们鹳蚌相争,岂不正是咱们渔翁得利之机。你别忘了,你现在身上还带着官司呢,李宗的去向,和平帮四海帮团结一致时,咱们无同查起,待他们杀成游兵散勇,说不得能有查出些线索来。”
“还有,闹的大了,邵帆宁的知府位定是不保。”赵令严一副胸有成竹之态道,“如今这个时候,与其要一个与大同城各方熟悉的老油条做知府,倒不如换个新的来。起码,来个新的,咱们能教他学会识趣。来个新的,也不会与军中人再有什么联系。”
宋遥再三踟蹰,“我们这样袖手旁观,若是酿出血案,于咱们的声名也不好。”
赵令严微微一笑,“这有何难。”他直接派了亲兵去询问邵帆宁,要不要出兵相助平叛帮派斗殴。
果然,以邵帆宁的自负与自信,连着三次拒绝宋赵二人的提议。
而邵帆宁的拒绝,直接落在钦差蒋陆二人的眼里。
赵令严多狡猾啊,他能忘了蒋文安陆文韬这两个再好不过的人证吗?且,赵令严在蒋陆二人面前表现出无比冤枉的面孔,“下官曾听陛下说起过,军队的天职在于服从。故此,没有邵大人的首肯,我们万不敢插手大同城内政。虽然残酷,这就是军队了。”
邵帆宁被赵令严算个正着,再难翻身。
这时,宋遥与赵令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儿,赵令严起身离去。
虽然有牛副将去平叛长荣街的乱象,赵令严却是另有要务。他赶着去查封四海帮与和平帮的总部所在。
长荣街如此血案,朝廷必要震怒。
而在朝廷震怒之下,两帮派想要保全己身,已是天方夜谭。
大同城底层重新洗牌的时机,已经到来!
赵令严先去的四海帮。
几个小混混儿流氓,面对军队,还不够塞牙缝的。赵令严也没要他们的命,全部一水儿下了大狱。接下来就是对四海的查抄。
凡有字儿的全部打包,贴上封条儿抬回将军府去。
然后,大门一锁,上了封条,所有门口皆派了重兵把守。
甚至谢四海的几所私宅,赵令严皆派了可靠的人过去查抄。
军队的效率是无可比拟的,凌晨之时,赵令严已将四海帮的查抄告一段落。转而去了和平帮,却在那里遭遇了一桩狗血。
和平帮已经生变。
赵令严听说过和平帮的帮主谢白戈有一爱女,叫谢含悠的。
赵令严再也料不到自己赶上了一桩情杀外加凶杀案。
谢含悠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那种眼神,凄绝悲恨至极。
若非赵令严颇有几分文人心性,他也不能从一个女人的眼神里读出这么多的内容。
匕首却握在另一个少年的手里,说是少年,赵令严觉得那人颇是面嫩,身形不高,与自己仿佛。不过,眼中却透出一种无悲无喜的冷淡。听到动静,少年已发现了赵令严等人,电光火石间,少年拔出匕首,谢含悠的胸口涌出一股鲜血,喷了少年一身。少年却混不在意,一个拧身,破窗而出,迅出闪电。
赵令严刚想命人抓捕就听外头一阵打斗声过后,亲兵进来回禀,“大人,叫他跑了。”
“无妨,不必追了。”赵令严已经先一步半扶半抱起谢含悠,问她道,“那是谁?”
说着,赵令严已经一手摸住谢含悠的脉象,感觉到谢含悠的生命在渐渐的流逝。听到赵令严所问,谢含悠蜡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激动,斩钉截铁一声,“宋少阳!”
之后,谢含悠再无声息,瞪大眼睛的里似乎仍残留有三分绝决爱恨。
死不瞑目。
和平帮里的财物无所挪动,但是,赵令严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应该已经被宋少阳取走了。
和平帮与四海帮的拼杀,为大同城添了三分肃杀之气。
邵帆宁的新婚妻子郑氏惦记自己丈夫去将军府一夜未归,忙着人去将军府打听,偏又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时,顿时急了,只得又派了贴身婆子回娘家求援。
郑氏是如今郑氏族长郑临冰长子郑一田的庶女,如今郑家听说赵令严带人抄了四海,已有几分棘手,哪里还有心思理会郑氏的事儿,却又需要了解如今邵帆宁的处境。
无奈只得命家人把郑氏接回娘家来具体问上一问,郑氏一介妇人,未成婚时养在闺中,除了女红与三从四德,以及一些女人家内宅的小手段,真的没啥见识。总归就是父亲问什么,她照实说就是了。
命人送郑氏回内宅休息,郑一田对着父亲郑临冰报怨,“邵帆宁未免也太无能了,这回四海被抄,那些账目,怕有几分麻烦。”
郑临冰淡淡道,“什么账目,咱们郑家是什么门第,岂会与匪类有所联系。一田,莫要胡言乱语。”
“是,父亲。”郑一田在父亲身边服侍,已有几十年的时间,对郑临冰的了解,明白郑临冰是没打算再捞四海了。的确,他们郑家与四海并没有直接的来往。
若是宋遥赵令严以为,凭着四海就能拿到郑家的把柄,恐怕就得让他们大失所望了。
想到宋赵二人,郑一田有几分心烦,“这两个小子也忒不识好歹了。”
郑临冰眼中带上些厉色,看向儿子道,“你说话客气些!什么叫‘这两个小子’,先前刘大将军在时,你也敢这样叫吗?”
略停一停,郑临冰摸了摸颌下的胡须道,“邵帆宁这步儿棋已经废了。宋将军与赵军师,已经站稳了脚跟哪。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四丫头也十五了吧?”
四女是郑一田的嫡女,郑一田倒非不舍得,只是有些犹豫,“父亲,这会不会显得咱们像求和似的。”
“如今尚且不急,咱们合计合计,你暂不要把四丫头许人。”郑临冰叹道。
的确,就是想要求和,姿态也要摆得够优雅才不失风度啊。
帝都。
明湛正在为林永裳的事头疼。
虽然明湛认为林永裳把太祖宝剑的剑鞘丢了,那值好些银子呢,他也好生心疼。但是,一柄剑鞘与林永裳相比,还是林永裳更具价值。
不过,这样想的只有明湛一个。
朝臣得知林永裳竟然将国宝丢了一半儿,连李平舟也在私下骂林永裳不谨慎,弄丢了宝贝。
林永裳索性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任谁说什么,反正他已经这样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让林永裳没料到的是,还真有人想宰了他再剐了他,好斩草除根。
最后,明湛只得力排众议道,“好了,太祖宝剑,只要见过的人,就知道它的价值。且,哪怕是倾国之力,想仿一柄剑鞘,怕也不能了。林永裳,你可知罪?”
林永裳认罪。
明湛起身自龙椅上走下丹陛,遛达到林永裳眼前儿,婉惜道,“这东西丢了,朕也觉得可惜的很。朕再没见过比那剑鞘再价值连城的宝物了。”说着还叹了两回。
李平舟生怕明湛把林永裳怎么着,急忙道,“陛下,那剑鞘虽然遗失,也并非没有线索可寻。不如命林永裳仔细排查,找回剑鞘,戴罪立功。”
“李相,事可没有这样简单。找回剑鞘,也总要有个时间才好,也不能任林大人天长地久的找下去。毕竟是太祖传下来的东西,定国之宝。”南丰伯陆建安道。
明湛叹道,“前日,朕做了个梦,梦到太祖他老人家,对朕说了一句话。朕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朕说出来,爱卿们帮朕参详参详,看看太祖皇帝是何意思呢?”
明湛这种随口胡诌的本事,就是阮鸿飞也异常佩服的。
“话说前儿半夜里,朕忽然听到有人叫朕的名子,连声唤着‘明湛明湛’。”明湛道,“朕就睁开眼,看一白胡子老头儿站在朕的床前,朕想了一想,完全不认识这老头儿啊,就问‘你是谁啊?’。”
“老头儿哈哈一笑,对朕道,‘你坐在朕的江山上,倒不认识老祖宗了?’。”明湛绘声绘色道,“朕一想,这定是仁宗爷爷了。然后,朕就说了,‘仁宗爷爷,您老人家怎么活了?’。谁想那老头儿曲指敲了朕的发顶一记,疼的紧,斥责朕道‘朕乃开国太祖皇帝,莫要胡言’。此时,朕才知道这竟是太祖皇帝。朕连忙想,自打朕登基,无不战战兢兢理政,生怕有对不住祖宗之处。怎么太祖皇帝忽然驾临呢?把朕吓的够呛。朕连忙问,‘太祖爷爷,您老这么大老远儿的过来,可是有何吩咐?’。太祖对朕道,‘看你小子做皇帝做的有模有样,却颇多拘泥之处,老人家在地下瞧的着急,故此前来指点你一二’。”
明湛瞪大眼睛,如今说起来犹是颇多感慨,“这还了得?太祖皇帝要亲自指点于朕,朕连忙仔细听了。太祖皇帝道,‘朕打下这万里江山,靠的是诸多文臣武将,悍不畏死;靠的是天下苍生,仁义归心。’。朕听太祖皇帝说完,好像有所颖悟,但又有几分不明之处。那时,朕忽又想起,林永裳这小子竟然把太祖皇帝的宝剑给丢了,故此,朕对太祖皇帝颇是内疚。”
“你们也知道朕是个实在的,一时犹豫就被太祖瞧出破绽,太祖一问,朕又存不住话儿,就把事儿与太祖皇帝说了。”明湛一脸神仙仪态道,“太祖皇帝对朕大为摇头,再三叹道‘痴儿竟尚未悟’,遂转身离去。”
“至此时,朕大梦方醒。”明湛一脸认真道,“朕醒后再三回味,不敢轻信。谁知,发顶忽而疼痛难当。一摸才知道,发顶竟有一青包。此方信了。”
“李相,来,你